英格丽停止哼歌,流着泪回应他,「我知道,因为我也一样爱你。」「既然如此,就不要跟我交代遗言。如果妳也一样爱我,就该知道失去比自己生命还重要的人,是无法独活在世间的;如果妳真的像我爱妳爱得那么深,就不要残忍的用死亡来伤害我,留下我一个人无止尽的忍受思念与寂寞的折磨,让回忆不断的啃食我……那样的人生,比在地狱里受苦还要恐怖,妳怎么忍心让我承受这一切?妳怎么狠得下心丢下我不管,一个人到天国去享福?」季隽言几近控诉的喊着,趴在英格丽身旁痛哭失声。英格丽无声的哭泣,忍受着心如刀割的痛楚,她不能告诉心爱的人说她有多么不舍得离开人间,那只会让爱她的人更难接受她的死;她更不能告诉他说自己就算到了天国也不会感到幸福,因为她最爱的人不在身边,这样只会让爱她的人在失去她之后无法好好过自己的人生。她不能这么自私,如果残忍的对待能够让对方忘了她,重新开始另一段更幸福的人生,她愿意让对方恨她的无情,也好过一辈子活在失去她的阴影里。季隽言抓住英格丽的肩膀,要她正视他的双眼。「看着我,我要妳仔细的看着我,然后亲口告诉我,妳忍心抛下这样的我,妳狠得下心离开!」她不能这么自私,如果残忍的对待能够让对方忘了她,重新开始另一段更幸福的人生,她愿意让对方恨她的无情,也好过一辈子活在失去她的阴影里。英格丽别过头去,痛苦得无法面对,她开始狂咳,忽然间一口气提不上来,摀住嘴的手滑落在枕边布满鲜血,再度陷入昏迷。季隽言紧抱住英格丽哭喊着想唤醒她,「不要死!求妳醒过来……不要离开我……我不准妳死,快点醒过来……」听到季隽言紧张地大吼大叫,医疗小组立刻带着急救的用具冲进来,护士把激动的季隽言用力拉到一旁,医生不断的跟他解释英格丽只是暂时性陷入昏迷状态而已,目前还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季隽言早已失去理智,所有的医学专业都抛在脑后。他冲出隔离病房到消毒室去脱下隔离衣,然后找到沿路护送他们到肯亚市区医院的同事,不客气的质问他疫苗还要多久才能送达?那人回答他已经照他要求的通知总部了,而且实验疫苗已经在运送过来的途中了。季隽言口气恶劣的继续追问,「那到底还要多久才能送到?」同事想了一下,不以为意的说:「大概还要十几个小时吧。」「十几个小时?」季隽言对着同事大吼,「我等不了那么久,你会不会通知得太慢了点,为什么还要那么久?你有跟他们说清楚病患已经发病超过十二小时以上了吗?这是很紧急不能拖延的,你知道这种病毒是会在七十二小时内致命的!都已经超过四十二小时了,到现在还没等到疫苗,你们这些人根本就不了解情况有多危急,白痴!全都是一群白痴!」被骂得莫名其妙,那男同事心里面很不是滋味,他早就看出来季隽言对那个发病的女人有着不寻常的情感,于是口气酸溜溜的回答他,「发病超过十二小时以上的又不只有那一个女人,要活体试验者又不缺她一个。」季隽言早已被压力逼到临界点,听到这种话气愤得失去理智,突然一拳挥过去,那男同事被击中鼻梁,瞬间鲜血如注,他痛得摀住鼻子大叫──「该死,詹姆斯你这个狗娘养的,你打断我的鼻梁了!」旁边的人纷纷上来劝架,把两人拉开免得再生事端,季隽言用力甩开身旁的人,转身狂奔跑出医院,直到远离人群才停下来。当他低头双手撑住膝盖不住的喘息,才发现自己已经跑到医院旁边的花圃,花圃另一边是间医院附设的小教堂,里面传出儿童唱诗班的歌声。他受到一股无形力量的牵引,默默的走进教堂里,停在十字架前面,抬头望着圣母像,心下感到一阵诧异──天底下竟然有这么巧的事?就在他最痛苦无助的时候,竟然会莫名其妙的来到英格丽所信仰的天主教堂里,难道这世间真的有神的存在吗?既然英格丽的天主引导他来到这里,那么天主一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一定能听到他所说的话。他在圣母像前面跪了下来,双手交握,眼睛望着圣母怀抱着刚出生的耶稣基督一脸的慈祥,他彷佛看到了正在难民营抱着孩子哄他们睡觉的英格丽,眼泪不由自主的夺眶而出。他从心底深处发出最诚挚的恳求──主啊,圣母玛丽亚,请聆听我的乞求!我是个自私又不信主的人,可是我爱的女人她却是您最忠实的信徒,她不像我那么的无可救药,可是邪恶的死神偏偏找上了她。我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的相信你们的存在与力量,我恳求你们拯救她的性命,不要那么早让她到天国去,这世界需要她,她是人间的天使,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请拿我这个自私的灵魂去跟死神交换,让她纯洁无暇的灵魂继续留在世间,就算要我下地狱也无所谓,只要她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