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辞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面上带着平日里惯有的微笑,与一旁的辛夷客客气气道:“辛夷姑姑,这位大人看起来年纪轻轻变能进御医署,想来定是医术高明。”
辛夷听了这般问,于是自然答道:“此人名叫孙承修,乃药王的后人,祖上世代为医,其祖父父亲皆为御医,如今年方二十六,便已经成了太医丞。他官阶在你之上,下次见了记得问安。”
“多谢姑姑提醒,在下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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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寝殿离开后,晏辞便回到后殿的香阁,夏圆正在香房里研磨香料,抬头见他回来忙迎了上来。
晏辞道:“去把安神香准备好,我们过去。”
夏圆闻言立刻将先前准备的安神香盛在香盘中拿过来,和晏辞两人一前一后再次前往萧元安的寝殿。
晏辞惊讶地发现,方才寝殿门前还零星守着几个侍卫,而此时不过过了片刻,宫人们一个个神色焦急,忙进忙出。见到这副情景,他立马就明白肯定是萧元安的头疾又犯了。
他快步走上台阶,辛夷正好往外走,边走边催着一个宦官:“赶快将孙太医叫回来。”
那宦官得了令,急急忙忙下台阶走了。
晏辞出声询问:“辛夷姑姑,这是出什么事了?”
辛夷看见他:“你来得正好,殿下的头疾又发作了,赶紧进去把香点上。”
晏辞回身接过夏圆手里的香盘:“你先回去吧,我自己进去就行。”
他快步进殿,只见殿内无关人等都已经被赶出去了,晏辞走到香炉旁,将安神香的香粉放入点燃,直到白烟升起,方才站起身。
他正要转身离开,忽然听到帷帐后面萧元和显得有些微弱的声音传来:“晏卿,你过来。”
晏辞一怔,辛夷快步走到他身边,对他说:“还不赶紧过去?”
晏辞应了句是,接着绕过屏风,屏风后面帷帐已经放下来遮住里面的情形,周公公和几个宫女宦官立在床的两侧等候吩咐,见到晏辞的身形,周公公再一次抬起眼皮,但这一次他什么也没说,带着几个小宦官走了出去。
辛夷则快步走到床边,示意晏辞过来。
“殿下。”晏辞走到被帷帐遮住的床边,低声唤道。
里面隐约传来一阵喘息,一个宫女上前将帷帐拉开一条缝,萧元安的脸从帷帐后面露出来,即使隐在阴影间,晏辞仍能看到床上的少年面白如纸,他紧紧抿着唇,面上神情痛苦不堪,似乎正被什么病痛折磨着。
晏辞注视着少年被汗打湿的乌发,还有唇瓣上深浅不一的咬痕,一个宫女将方才晏辞点上的香炉端过来放到旁边,在那缓缓上升的香气中,他的脸色才看上去缓和一些。
萧元安勉强从床上半支起身子,一个宫女立刻上前将厚实的软垫垫在他身后,他沙哑着嗓子:“辛夷和晏卿留下,其他人都退下。”
剩下的几个宫女宦官闻言福身离去,等到寝殿内只剩下辛夷和晏辞,萧元安再也忍不住,他浑身颤抖,一直被锁在长睫下的水汽这时终于覆上眼睑:“辛夷,本宫的头好痛。”
辛夷忙跪到床边,伸手握住萧元安的手,她本来平静无波的面上此时此刻流露出浓浓的焦急与担忧,看着萧元安痛苦的样子哽咽道:“殿下再忍忍,奴婢已经让人去叫孙太医了。”
萧元安半张脸埋进软榻里,不多时软垫上便被洇湿了一小块,少年的肩膀不住颤抖,看得辛夷眼前一红,转头咬着牙对晏辞道:“你快想想办法,你做的那些香不是有办法缓解吗?”
晏辞想起来他今日衣服上又熏了带着药效的腊梅香,于是他走上前:“殿下,臣身上今日熏了腊梅香,您闻着会不会好受一些?”
萧元安艰难地半抬起眼皮,他双眼涣散地看向晏辞。
也不知是不是晏辞身上熏香的原因,片刻后,他的神色明显放松了些许。
“晏卿。”萧元安鼻音浓重,“再过来一些。”
晏辞于是在床边半跪下身,萧元和放开辛夷的手伸到半空,晏辞于是握住他的手,紧接着萧元安将脸埋在晏辞的衣袖里,几乎是贪婪地吸着他身上的熏香。
“晏卿”少年闭着眼迷迷糊糊道,“你过来,坐过来”
晏辞下意识朝辛夷看了一眼,后者给了他一个“还不快去”的眼神,于是晏辞起身坐到床边,萧元安瘫软的身子伏在他的腿上。晏辞垂眸看着这个深陷痛苦的少年,此时他方才意识到,无论他身份多么尊贵,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孩子。
萧元安阖着眼,他面上痛苦的神色渐缓,紧锁的眉头也一点点放松,呼吸也变得稍显顺畅,眼见萧元安呼吸逐渐平缓,辛夷脸上的神色也跟着放松下来,片刻后屏风外又传来脚步声,孙承修的身影出现在两人面前。
他看向伏在晏辞腿上的萧元安,清冷的眉眼间瞬间浮现出惊讶之色,辛夷见他过来起身快步上前:“动作轻点,不要惊到殿下。”
孙承修点了下头,快步半跪在床边,拿出一只帕子垫住萧元安的手腕给他把脉,这个距离,他很明显也闻到了晏辞身上的熏香,紧接着他眉头一扬,快速抬头看了晏辞一眼。
虽然他下一刻就将头重新低了下去,但晏辞仍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一晃而过的异样。
辛夷在一旁小声道:“孙太医,殿下的病情如何了?”
孙承修收回手,走到前面的案前拿笔在纸上写了什么,接着交给一旁候着的宦官,辛夷跟了过去,晏辞隔着屏风听到他们小声的谈话,虽然他们的声音不大,但由于这殿内空旷,隐约有几个字眼传来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