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已经过去三个月了,那么就意味着可能已经形成了永久性的创伤。
梁远看着谢之靖用左手歪歪扭扭地在那几页签上自己的名字。他突然有一股冲动,想要将一切都问出来,问谢之靖为什么说要拉着自己去死又改变主意将自己护在身下,问他为什么又要替梁昶文顶罪但是转眼之间,他又想起眼前这人是一辈子都没有几句真话的惯犯骗子。
于是最终所有话都堵在了胸口。
谢之靖签完之后,梁远就拿过来检查了一遍,确认没什么错误之后,他就将那几个文件装到了包里。
谢之靖看着他的动作,在梁远站起来的时候,他突然说:抱歉。
梁远已经推开了椅子,闻言微微转过头。
谢之靖的双手被铐在桌子上,链子的长度让他只能坐在那。他抬起头说:梁昶文查到c港口项目证据的时候,做的太明显了,暴露在了公司面前。我那个时候还没有坐上一把手的位置,别的人动手只会下死手,所以我主动去接了下来。
但是并不是因为突然良心发现什么的,说实在的,我并不是很在意梁昶文的死活。当时你就要回来了,我那时候觉得很恐慌,尽管得到的一切都是骗来的,你可能也并不是因为我而是对每一个处于你伴侣位置上的人都是那种习惯性的好。但是那段时间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一段时间,我当时昏了头,想着就这样长长久久一直骗下去然后就出了这件事。
可能是不太习惯说这种话,一贯巧言令色的谢之靖这段话说的磕磕绊绊的。梁远握着门把手的手紧了紧,说不清道不明的晦涩情绪涌上心头。然而他最终一句话也没有说,也没有再往谢之靖那看一眼,转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狱警朝他点头示意后就进去了屋子。
梁远沿着监狱阴冷的走道往外走,一路上脑子里时不时涌上来一些过往的回忆,杂乱无章,没有条理。走出大门的时候阳光从头兜到脚,他伸出手挡了下过于刺眼的阳光,眼前有一阵出现了红黑色的光斑。等到眼睛终于适应了阳光,他眯起眼,看到不远处的树下面,有人靠在车上一边抽烟一边等他。
刚刚脑子里的那些东西渐渐地在明亮的阳光下消融,梁远走了过去,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把那人嘴里的烟拔出来掐掉:不是说不用来接我吗?
程旭站直身体,拉开车门:这不是怕你又被前夫的花言巧语骗了吗。
梁远坐上副驾驶,拉上安全带:我又不可能让你陪着进去警察殴打犯人也是犯法的。
程旭嗤了一声:犯不着。打他反而脏了我的手反正已经判下来了,我本来觉得他没有死很遗憾,但是转念一想,让他一辈子都背着和他爸一样蹲过监狱的名声,可能对他来说才是最难受的。
他嘲讽地笑了笑:贪生怕死的家伙他为了保命可是吐出来了很多东西,托他的福,就在昨天,放火的那个黑老大的儿子也落网了。
梁远问:是害死窦队的那个人吗?
程旭回答道:对。他抬头看了下外面抽出枝芽的柳枝:如此一来,窦队也可以安息了。
梁远不知道说什么,就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程旭很快振作了起来,对梁远说:所以你什么时候搬到我那里去?
梁远挑起眉毛:我什么时候说要搬到你那去了?
程旭俊朗的五官皱了起来:什么意思?你现在不是单身了?
梁远把车窗按下来透风,换了一个话题:你这边连升三级,你父母没有说什么吗?
你是在担心他们吗?程旭露出恍然的神情:不用担心,我现在自己在这边有我自己的事业,他们在另一座城市,两个人也老了这几年折腾不出什么来了,我们完全可以过自己的生活。
他认真地说:我会保护你,不会再发生以前的那种事了。
梁远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我不需要你的保护程旭,我现在有自己的工作,也还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做。过去几年我被困在这些东西中间被搞得歇斯底里,现在虽然终于结束,但是我的感觉就像,他停下来去找形容的句子,最后有些疲倦地说:就像死了一次一样。
我现在要慢慢整理我自己。梁远说:我不觉得现在是开展一段新的稳定关系的好时候。
程旭的脸色随着他的话越来越不好看,最后脸上已经气出了薄红:那你对我做出那些动作做什么?看到我的车停在这就上来?还直接掐我的烟?你前夫没进监狱的时候你可没这么做过,现在搞这些东西勾引我然后又摆出这幅架势拒绝?
梁远在他一声声的逼问中感到局促不安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那些。谢之靖倒台之后一直需要时时刻刻提醒自身的冰冷的束缚没有了,他精神难免放松下来,很多行为都没有过脑子就去做了,以至于甚至没有意识到这种行为放在他们两个之间是不合适的。
梁远假装镇静道:认识太久了,肢体记忆,我讨厌你吸烟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不喜欢我以后和你保持距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