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落却突然抬头,望向他身后,跟什么人打招呼似的点点头,罗宾老师条件反射地回过头去,趁这个机会,傅落以极其敏捷的身手钻进了人群里,一转头的工夫已经不见了。
她还顺手从桌上拎走一块纸杯蛋糕,一口就塞进了嘴里,腮帮子上鼓起半个拳头大的一个包……难为她竟还能闭着嘴嚼东西。
傅落含着蛋糕,飞快地从人群中穿越而出,走向无人注意的墙角。
就在她还没来得及为自己的机智敏捷点个赞的时候,突然,她的后背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险些把她嘴里的蛋糕给拍出来。
傅落往前跨了一大步,捂住嘴,艰难地把蛋糕咽了下去,转过头去看到底是哪个二逼这么没轻没重。
“傅落!”那人好像这辈子没学过什么叫做“小点声说话”,直眉楞眼地喊出来了她的名字,带着一点少年人没来得及发育的清脆尖锐的嗓音。
与此同时,一股熟悉的、让人不愉快的香水味飘进了傅落的鼻子。
那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顶着一头黄毛,一只耳朵上打了一溜耳洞,耳饰重得快把耳朵坠得两边不对称。他长着一张男孩里不多见的小尖脸,一只眼还画了细细的眼线,活像被人一拳揍成了乌眼青。
少年十分无礼地上下打量了傅落一番,挑挑眉,冷嘲热讽地说:“你竟然也会穿一百块钱以上的衣服?一定是我睁眼的角度出了问题。”
傅落面无表情地说:“那真对不住。”
少年双手背在身后,做作地看着傅落啧啧有声:“还化妆……你是忘带身份证,怕上女厕所的时候被人当流氓吧?”
傅落心里无奈,这个少年比她小五六岁,矮半个头,瘦得像只小猴子,在她眼里就是个小屁孩,她懒得和小崽子一般见识——可惜小孩也分成“萌正太”和“熊孩子”两个亚种,面前这位毫无疑问的是后者中的典范。
见她几次三番不回应自己的挑衅,少年不知是不甘心,还是越发得寸进尺,上前一步,还踮起脚够到了傅落鼻梁上的时装眼镜框,毛手毛脚地给摘了下来。
这小崽子捏着眼镜腿用力晃了晃,撇着嘴说:“你这又是从哪淘来的地摊货?你妈很穷吗?为什么老让你看起来这么穷酸?”
傅落叹了口气,伸出一只手,淡定地说:“给我。”
少年眼珠一转,抬手要往外扔:“也就是你能把这些破烂带出来,也不嫌弃丢人现眼……”
旁边突然伸过一只手,轻巧地把那小崽子手里的东西抢了回来。
只见小朱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优雅地上前两步,顺手把眼镜框塞回傅落手里,转身,笑容可掬地对那少年说:“不好意思,这是时装大师爱德华先生一百年前的用来搭配‘教授’的粗呢系列时出的一批限量版眼镜框,为了保持格调,没有打logo,前一阵子拍卖会上拍出一个同款的,价值七万八千全球通币,请问您有什么意见吗?”
傅落:“……”
七万八!她两年的学校津贴!这些狗大户们丧心病狂!
少年先是噎了一下,梗着脖子恶狠狠地说:“这种明显的假冒伪劣……”
小朱伸出一只纤纤玉手,搭在傅落肩膀上:“高挑,低调,卓尔不群,内敛的细边黑框首尾呼应,修饰面部气质,缺席的眼镜片却释放了那些能够洞穿星河的目光,是最后的点睛之笔,这才是‘教授’系列的精髓,只有苦苦追赶时尚的土鳖才会拿着放大镜去和人争辩一副眼镜框是真是假。”
小朱伸出修得尖尖的手指甲,轻轻地点了点少年的眼角:“晕开了,你的眼线画得实在太拙劣了——‘潮流易逝,风格永存’的名言都没听说过吗?真是……啧,小朋友,我看你有空在这里嘲笑别人,还是多买点糖吃吧,‘一百零一块钱的衣服’也拯救不了你了。”
说完,小朱小鸟依人地挽起傅落的手臂,亲昵地说:“老板还在找你,走吧。”
留在原地的少年气急败坏地叫喊:“傅落!”
傅落假装没听见。
那位恼羞成怒起来:“我会告诉爸爸!”
这一次,傅落的脚步停了一下,她转过头去,认认真真地对那跳脚的少年说:“你今天是替汪仪正来的吧?正好,替我给他带个话,以后我的事,让他少管。”
少年:“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