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很想说&ldo;我要让我的名字铭刻在造型师的历史上,要打造亚洲最好的造型工作室&rdo;,可是听起来又有点像胡chui的陈词滥调,想必来参加比赛的,十个有九个已经不知天高地厚地这么chui过了。
可能是她停顿的时间有点久,最开始问话的评委抬手看了一眼表,开口对门口的工作人员说:&ldo;叫下一个选手进来吧。&rdo;
&ldo;我想把我看得见的美都留住。&rdo;江晓媛忽然说。
评委看了她一眼,江晓媛丝毫不退缩地与她对视:&ldo;我想成为顶尖的造型师,但是也许差那么一点能力、也许差那么一点运气,最后结果也由不得我,我想打造亚洲最好的工作室,但是市场不见得承认我的努力,我只能是每次都尽全力,每次都把我所有的最好的东西呈现出来,不见得特别能打动别人,但是至少能打动自己。&rdo;
织毛衣的评委在穿针引线的百忙之中开口说了句人话:&ldo;你的作品不错,我今天面试了几十个人,就对你这个印象最深。&rdo;
这是本次失败的面试全过程中,江晓媛听到的唯一一句有点熨帖的话,可惜她还没来得及感动,那位忙着数针脚,已经轻描淡写地将她的材料扔到一边,不理会她了。
门口的工作人员说:&ldo;好,你可以走了,叫下一位。&rdo;
江晓媛把感谢老师的话咽了回去,默默收拾了自己的u盘走出去。
从她站的地方到门口,大约有七八步的距离,她每走一步,就告诫自己一次&ldo;别太把自己当回事&rdo;,这样连续说了七八遍,她那颗意难平的心终于被活生生地压制了下去。
江晓媛一走出门,就有后续的选手跑过来问:&ldo;怎么样怎么样?&rdo;
而她一愣之后,也无师自通地露出了一个玩世不恭的微笑,回答说:&ldo;还能怎么样,就那样呗,面试水得滴汤,只是随便走个过场,还是赶紧找人内定个通过名额吧。&rdo;
有谣言说,&ldo;认真的男人女人最迷人&rdo;,如果是真的,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人每天吊儿郎当、一副游戏人间的样子呢?
如果不是自黑有瘾,那大概就是因为在面对一些事的时候,认真的人太容易尴尬了。
为了不尴尬,大家只好默契地装成满不在乎的样子,希望装着装着就能刀枪不入了。
就在江晓媛离开面试大厅,顺着楼道往外走去的时候,她的脚步突然停了一下‐‐她在靠近报道处的地方看见了一个熟人。
范女士正和一个带着预选赛组委会袖章的人站在门口,熟稔地谈笑风生。
江晓媛本就悬空的心忽悠一下踩空了,重重地落到肚子里,砸得她五脏六腑都跟着翻滚起来。
范女士仿佛感觉到有人在注视她,一偏头就看见了走廊那一头的江晓媛,她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主动打了招呼:&ldo;哟,小姑娘,原来是你代表你们工作室来参加比赛啊?&rdo;
江晓媛还没有修炼出天高海深的城府,一时间不知道该以什么表qg面对。
范女士就对旁边组委会的人说:&ldo;看看,现在的小姑娘,真是了不起,这么年轻就代表工作室参加比赛了,她家老板真是放心‐‐怎么样,江小姐,你有信心吗?&rdo;
江晓媛很想游刃有余地笑一下,但她笑不出。
范女士chun风满面地说:&ldo;预选赛报名的人真多,竞争是很激烈的,不过没关系的,重在参与嘛,参加一次也能学到不少东西,是不是?&rdo;
江晓媛当然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耳畔一时嗡嗡作响,她再也无法待下去了,逃也似的离开了承办预选赛的学校大楼,一口气跑出了几百米远,感觉范女士那毒蛇一样的视线依然黏糊糊地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江晓媛一把将她jg心准备的纸质材料都塞进了路边的垃圾箱,又在u盘也跟着掉下去的一瞬间回过神来,慌忙试图伸手挽救。
可惜她天生没有体育细胞,不负众望地捞了个空。
她在深秋的寒风凛冽中,yu哭无泪地同垃圾箱面面相觑了片刻,终于还是咬咬牙,脱下外套,挽起袖子,把垃圾箱放倒,探头往里看了一眼。
谢天谢地,幸好垃圾刚刚被收过,袋子里还算gān净。
江晓媛从路边寻摸了两根长长的树枝,像用火筷子一样笨拙地伸进去,失败了十来次后,把u盘成功夹了出来。
她隔着一张餐巾纸,把u盘包好塞进兜里,心里恍然大悟了蒋博为什么没有参加比赛。
他大概早就预料到了结果,知道范筱筱肯定打好了招呼,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崭露头角的。只是他大概没想到,范筱筱为了把他们赶尽杀绝,居然亲自莅临初试现场,就为了不让她当漏网之鱼。
江晓媛想起工作室一降再降的价目表,后知后觉地发现,蒋老师原来不显山不露水地承担了那么大的压力。
一瞬间,沮丧与愧疚jiāo织成了一道巨大的洪流,冲得她坐立难安,恨不能找个地方大哭一场。
这时,一辆眼熟的车忽然贴着路边停下,车窗落下,祁连探出头来:&ldo;我来这边办点事,正好听人说今天你们比赛面试,怎么样?&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