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昱想开口又忍住了,“有什么事吗?”嗓音清冷淡漠,像个没有感情的念文字机器,与其说他接了电话,倒不如说他还是忌讳自己的个人道德素养,单纯觉得挂电话不尊重人,这样一想完全合情合理,荣云初觉得心间一阵紧。“没事。”荣云初低声。说完这句两人都很默契地没有挂断电话,似乎都在等对方开口,但荣云初的自尊心无法容许她等待太久,在她即将忍着挂断时,荣云初不小心手肘撞击到桌角,这下原本麻得感觉不明晰的手肘处传来一阵钝痛,荣云初憋着,只吸了吸鼻子。“怎么?还能说话吧?”不得不说,这时候邱昱的说话方式和之前大相径庭,荣云初仔细对比之前的,终于发现少了点什么,他的语气不那么可爱了,也尽可能地撇清两人之间的关系。这一呛声让荣云初被噎到,“可以,但从哪里说起呢?”从哪里说起,这真的是横在两人之间的最大绊脚石。时间隔了太久,很多事情都早已失去了解释的意义,就好比食物都有保鲜期一样,感情上的纠葛也存在着最佳时期。一旦错过,要用很长时间去弥补。荣云初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她以为的解释是要对方也肯花时间去听,如果邱昱表现出丁点不耐烦,她不会再解释下去,不然那样的自己会让她以为在自动受虐。巧的是,邱昱没有挂断电话,似乎真有听她继续说的意思。“要不,你今晚来我家,慢慢说?”荣云初没解释过感情问题,在感受到对方并没有嘴上说的那么讨厌她的时候,想省去中间的多余步骤,一步登天般解决问题,直接摊开所有面谈会比电话中的苍白解释更有效果,她是这样认为的。然后两人就陷入一阵沉默,邱昱捕捉到荣云初话语中的关键字眼,听得心发慌同时又很气,她荣云初把自己当什么人了?随时都想解决需求的色胚?邱昱嘲讽式地笑笑,染后将手机倒扣在实验桌上,在滤纸一面上写了数字,他盯着滤纸转动,滤纸躺倒在实验台上的一瞬,他心里有了答案。操作之前,他心里念着如果是数字朝上就去,但他写字的时候力透纸背,滤纸的另一面同样地印着一个数字,也许那一刻他就已经明白自己内心的真正想法。他看到的那一面比他原本写的数字浅一些,原本心里默念的是翻到正面数字那一面就同意荣云初的话,但是当他各种借口,发散的理由为转到的反面正名时,邱昱一下就知道了自己的心意。他似乎还是难以抗拒荣云初的盛情邀请,即使这人一直把他当做替身,而同样清晰明了的是,这样的相见单单只是为了解释说明。替身这两字说起来十分轻巧,但是难以叫人忽略,这一年多,就像一颗刺深深地长在邱昱的心间,只要一想起荣云初,那颗刺就离心窝的距离更近一分,迫得他心间传来细细密密的刺痛。思及以往,他的声线越压越低,就连呼吸声都控制得恰到好处,心里已然无声回应荣云初的试探性话语,嘴唇翕动着一句话都说不出。荣云初等了很久,一直没有得到对面的回应,哪怕是拒绝的意思也没有,她有些摸不着这人是什么想法。从前的邱昱总是第一时间毫不忌讳地表露出自己内心所想,荣云初调笑式问起他在干嘛时,邱昱会回在等你电话,有时候不加修饰的第一回答才是真实所想,荣云初常会被他这种纯纯的稚气所打动。“嗯?”荣云初试着疑惑了一声,等了好几秒依旧毫无反应。以邱昱的性子,说严肃的话不是他的行事风格,于是荣云初自然而然认为这是他礼貌的拒绝。电话被挂断时,邱昱人有些懵,这人老是喜欢先挂电话,一年多了一点都没变,但是邱昱莫名有种心安的感觉,她没变真好。没有变化往往昭示着一段感情关系存续的可能性。荣云初已做了最大让步,感情上她先后给邱昱递过几个台阶,他一次又一次不加回应,这让荣云初强烈的自尊心有些受损。“以为自己独一无二吗?”低叹这几句后,沈桉的电话打了进来,随意说了几句,荣云初顾不得听很仔细,嗯嗯啊啊地应着,有一搭没一搭地给予基本的反应。心情低落的时候很爱胡思乱想,荣云初不禁想起了过往的点点滴滴,不过不是和沈桉的,每一幕都是关于邱昱。包括在她明明白白告诉邱昱她喜欢的人一直是沈桉时,邱昱那落寞的神情让她印象格外深刻。她相处过的人绝对称不上少,但是像他这样投入太多真实情感的,几乎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