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羡年刚拐进走廊,不远佳处就传来许自尤“嗷”的一嗓子。像是初夏里最不知疲惫的知了,只一声就唤醒了整个盛夏。紧接着,李闵煜几人也从317宿舍里相继走出,倚在门边招呼道:“快点啊羡年,美食广场撸串五缺一,就等你了。”没人问他为什么突然回宿舍住了,只在意他要不要回来,然后用最诚挚的热情迎接。江羡年抿了抿唇,向朋友们走去。饭吃到一半,常清问:“羡年羡年,何问的签名要到了吗?”江羡年点点头,因提到何问了,就想起来他嘱咐的,让自己时不时微博营业。还说今天杀青,就很适合。想了想,江羡年发了张何问给他p的照片,配上俩字:杀青。图片中他一身白衣,身负长剑,偏偏剑尖所指处是几颗被画成表情,满头大汗正四处跳着躲藏的青团。发完便退出了微博,然而无意间,看到季柏岑的头像好像动了动。江羡年下意识屏住呼吸,一眨不眨地盯着手机。直到眼睛微微泛酸,才确信不过是他的错觉。人声喧沸五光十色的酒吧里,季柏岑后背紧贴卡座沙发,看似漫不经心地拿着杯子,实则紧张地盯着手机。他刚才和往常一样看着江羡年的头像出神,谁知道不小心手滑“拍了拍”对方。季柏岑当即惊得手机差点甩出去。虽然很快反应过来撤回了,不留一丝痕迹,仍不免心有余悸。十分钟过去了,江羡年那边没有任何反应。季柏岑沉下心神,却升起几分烦躁和愤怒不甘。第一次,他精心策划的表白被江羡年一句“你能给我多少钱”打入谷底;第二次,江羡年几次三番向他示好,然后在他以为两人两情相悦时,不留余地的撕开真相。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他只是个被耍得团团转的小丑。搭在杯子上的手无声攥紧,指节泛出不正常的白。季柏岑愈发愤怒。因为他清楚意识到,对江羡年的种种情绪之中,更汹涌的是想念和委屈。时间越久便越明显。身边传来一道很欠揍的声音,姗姗来迟的暮洛一脸幸灾乐祸:“大外甥,你舅舅让我跟你说江羡年今天杀青,你不去接他啊。”季柏岑没说话,抬头看着暮洛,脸色冷得像是极地万年不化的冰川。暮洛撇撇嘴,从果盘里拿了个圣女果塞到嘴里,从善如流道:“别提他是吧?”“得得得,不提了不提了。”“还搁这别扭呢,要我说你这气性可真够大的。”他们根本不懂他经历了些什么。江羡年到现在仍是一句解释都没有。脑中浮现出一个月前默认他质问的江羡年,季柏岑心口仿佛被人用生锈的刀子一下一下划过,钝钝的发疼。暮洛见好就收,没再给发小补刀。然而他安静了,江羡年的名字却从相邻卡座一位女生口中传来。“啊啊啊啊啊啊,羡年发微博了,我宝!”“原来杀青还能用这种形式表达佳,哈哈哈哈哈哈,太可爱了。”女生的同伴瞥了眼照片,不以为意道:“江羡年?”“完全没听说过。”“长得倒是挺好看,不过气质和长相太禁欲淡漠了,戏路不宽,注定红不了的。”“劝你不要奶这种一百零八线开外的小演员,来做我们三金影帝屈萧傅的粉丝不香吗?”谁喜欢的人被别人这么评价也不会舒服,作为一个妈妈粉,小柴听完心情自然不好,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长相确实是很‘高冷师尊’,但是羡年的演技特别好,演什么像什么,脸的影响没那么大的。我敢打赌,最多三年他一定能火遍娱乐圈。”朋友还是一副没把咖位太小的江羡年当回事的样子,甚至打断她的话,装作没听见似的和另一位聊起了别的艺人。小蓓眼睛微微发红。倒不是卖安利失败的沮丧,本来她也只是单纯想和朋友分享喜悦,类似于蔷薇家的肉松小贝好好吃、前天买到的鞋子超级好看这种,没有说一定要朋友喜欢。难过的是,自己珍惜、喜欢的人被别人随意看待。明明羡年就是很好的。这时,穿着一粒扣衬衣马甲的酒保把几瓶一看就很贵、远远不在她们消费范围之内的酒送了过来。小蓓让自己的声音听不出哭腔:“你好,请问是不是送错了?我们没人点这些酒。”酒保嘴边挂着恰如其分的笑,微微摇头:“是隔壁卡座的先生送你的,他说你很有眼光。”-再次见到季柏岑是在三周后,进入大三课程便更少了,星期二的上午只有一节选修,江羡年下了课从教室出来,和不算多也不算少的人群互相拥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