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温熙一点儿也不在乎莫启哲看她,再说这地牢里只有一盏油灯,她要解手只需吹灯即可,莫启哲想看也看不到!至于说到她会不会去看莫启哲。其实她还少看过吗,莫启哲洗澡的时候,她向来躲在一边欣赏,反正相公也不在乎,她自然也不必装什么淑女!
宋兵出去了。地牢中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莫启哲低声道:“这回可玩儿完了。我估计不出三日,咱们就得被砍了脑袋,只是不知其他人被关在哪里?”
温熙道:“这地牢里好象就咱们俩,我没看到耶律玉哥和杨再兴他们。”
莫启哲摇头道:“再兴出去整军了,他不可能被抓,可玉哥却和我同在城中,他也一定被抓住了!糟糕,我这傻兄弟脑袋一向不灵光,他要是在被抓时反抗,岂不要被杀死,其他将军也可能遭了难,没想到这次咱们城里地军队竟闹了个全军覆没!他妈的,咱们这么多人,每日吃粮也吃穷了宋军,叫他们抓俘虏!”
“说不定杨再兴会救咱们出去地,就算重新占领广州,也未可知!”温熙安慰他。
“唉”莫启哲长叹一声,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地牢之中无日月,也不知被关了多长时间,莫启哲只觉得光头上长出了一层短发,短发又慢慢长长了,胡子不刮,更是长得满脸都是,用手一摸,竟成了个猛张飞,一脸的大胡子。
温熙也是越来越憔悴,脸颊陷了下去,一双大眼睛显得更大了,刚开始她还每日哭泣,到后来,也没眼泪可流了,只是整日伏在莫启哲胸前睡觉,醒来就和莫启哲一起算日子,算算他们被关了多久。wap。16k。
这日吃过牢饭,温熙道:“相公,咱们被关了多久啦?我怎么觉得好象有一百年那么长,快一辈子了吧,我今年大概八十岁了!”
莫启哲笑道:“没那么长的,他们每天给咱们送两顿饭,我算了一下,应该有四个月了,现在外面应该是春暖花开了,咱们汴梁那儿”说到这儿,莫启哲猛烈地咳嗽了几声。
温熙赶紧给他捶背,道:“你近来怎么总是咳嗽,是不是这大枷压的?”
莫启哲摇头道:“不是,是胸口疼,那两处死穴总是疼,而且越来越严重,我看我活不了多久了!”
“相公快别瞎说,你不会有事的!等咱们回汴梁后,我还要你带我去踏青呢,带着风筝去,你先把风筝放起来,然后再给我玩儿,好不好?”温熙捶完后背,又给莫启哲揉胸口。
莫启哲断断续续地道:“今日怎么疼得这般厉害,我我不行了”
温熙见他满头冷汗,嘴唇青白,全身抖个不停,她吓得大叫起来:“相公相公,你不要吓我呀,你怎么啦?来人啊,来人啊,都元帅不行了,快叫大夫来啊!”这地牢修得极为封闭,除了透气地小窗外,与外界再无联系,温熙叫了半天,也无人理会,温熙绝望地嚎啕大哭,她疯了似的把牢房里地一切东西都向那扇大铁门扔去,可依旧没人进来。宋军有严令,莫启哲的嘴上功夫极为厉害,可把直铁棍说弯。能将死人说活,如果宋兵经常和他说话,很有可能被他说动,没准儿会偷偷把莫启哲放出,所以为了不受他的蛊惑,最好地办法就是不答理他,有了这个命令。宋兵平常是不敢来牢里的,免得不小心上了莫启哲的恶当。
温熙又回到莫启哲身边看他,莫启哲这时已经快没气了,呼出来地气比吸进去的多!温熙解开他地衣服,见莫启哲胸前那两个青点已经肿大起来。足有两个青杏那么大,这是死穴的伤势发做,莫启哲恐怕真的要归西!
又哭了一会儿,牢房被打开,宋兵进来给他们送饭。温熙急忙叫道:“兵大哥,我相公快不行了,求你快点找大夫来。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宋兵隔着铁栏向里面看,他们也看不清莫启哲地具体伤势,可又不愿进去,都道:“定是诡计,莫小狗又在耍花招骗人!”
温熙把饭碗向宋兵扔了过去,骂道:“你们这帮胆小鬼,我相公在牢里被关了这么久,你们还怕他。不敢进来!我告诉你们,要是相公死了,我大梁可就什么都不怕了,大军来攻,踏平你们南宋!”
这本是很普通的一句威胁之言。温熙平时也不知说了多少遍,可今天宋兵听到这话。却全是一哆嗦,互相看了一眼,一名宋兵飞跑了出去,可能是去找大夫了。
不多时,外面闹吵吵地进来一大群人,岳飞也在其中。守牢宋兵见将军来了,禀报道:“将军,莫小狗好象不行了,我们没办法,这才请你来地!”
岳飞点了点头,数月之间,他更加威严,没有理会宋兵,只是对身后的大夫们道:“进去给他看看,千万不可让他在这时候死了!”
大夫连连答应,宋兵给他打开了铁栏门,大夫们一起进去给莫启哲把脉,一个老大夫一边把脉一边摇头,道:“照我看他是不行了,你们也来看看。”
其他大夫纷纷上前给莫启哲把脉,全都摇起头来,都道:“没救了,还是准备后事吧!”
温熙急道:“别说不行,再不行也得治啊!”她指着莫启哲的胸前,对大夫们道:“我相公的病因在胸前这两个青点上,他被别人点过死穴,现在发作了!”
岳飞脸色凝重,心里却十分着急,现在南宋的情况刚有所好转,要是莫启哲在这关键时刻见了阎王,那南宋可就又得战火纷飞了!他道:“被人点了死穴,是谁点地?”
温熙回答道:“是一个大和尚,他是个武林高手,轻功好得不得了!对了,他是大理人,姓段!”
岳飞想了想道:“既是江湖人士点地穴,恐怕普通医术治不好。这样吧,我来给他看看!”他俯下身子,给莫启哲查看伤势,看了半晌,岳飞也道:“我也没法,得请精通点穴的人来看才行。这牢里不能住了,得把他送出去。来人啊,把莫小狗抬到我的屋里去,多派人看守!”
解开大枷,宋兵上前抬出了莫启哲,温熙也跟着出去了。一出牢房,温熙只觉得阳光耀眼,她长时间不见太阳,受不了这么刺眼的阳光,眼睛一阵刺痛,头脑发晕,卟咚一声,倒到了地上。岳飞无法,只好亲自挟起这个浑身脏兮兮地小姑娘,送到了自己地寝室。
把莫启哲放到了床上,岳飞命令道:“把窗子都放下,再挂上窗帘,别让阳光进来,他们见不得阳光!”
大夫们用浸了药的热毛巾给莫启哲敷胸口,他们能做地也仅有这些了。岳飞想了好久,才道:“可不能让他们死在这里,我要给朝廷写封奏章,得快点把和梁国的事结束,要不然麻烦就更多了!”又吩咐宋兵暗中邀请精通指法的人来广州,万不可公开,绝不能让城外的骠骑军知道。
此后数日,在大夫的精心救治下,莫启哲的伤势时好时坏,但总算是暂时没了生命危险。这日莫启哲醒过来了,睁开眼睛,见这里已经不是在地牢里,依稀记得这里好象是自己被抓的那间屋子,屋里昏暗,也不知是清晨,还是黄昏。
他笑了。原来这是一场大梦啊,还是个恶到极点的恶梦。他转头看去,只见温熙趴在床边小睡,他抬手轻轻推了一下温熙,道:“醒醒,你怎么睡在这里,是怕我酒喝多了。晚上口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