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青怔了一怔,道:“姑娘好像已经很清楚这件事了?”
白惜香道:“我虽不知详情,但已瞧出一点梗概,所谓江湖恩怨,似是大半集中在你们这几家人的身上。须知黄山世家能够在武林享誉百年,盛名不衰,实非一件简单的事情,一个世家和一个门派不同,一个门派是选天下之才,收为己用,以光大门户,但一个世家,却必是子承父艺。代代相传,一个才华绝世的父亲,未必就能生出一个才华约世的儿子,黄山世家能够在武林中维护百年盛誉,上两代不知用了多少心机。”
沉吟了一阵,接道:“李夫人是一位才华绝代的红颜,但她却一生郁郁,并不欢乐。”
林寒青道:“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白惜香道:“告诉你,但不许随便说出口去。”
林寒青道:“这个在下答应姑娘。”
白惜香道:“黄山世家为了要维护他不坠的声誉,只有一个选才的办法,那就是替他们下一代,选一个才华绝代的媳妇,李夫人在黄山世家这种需要下,作了李东阳的媳妇,也注定了的一生的落落寡欢。”
林寒青凝目思索了一阵,道:“姑娘之意,可是说那李夫人下嫁李东阳并非是出于自愿?”
白惜香道:“详细内情,我也不太清楚,但他们是一对不欢乐的夫妻,那是不会错了。”
林寒青一皱眉头,沉吟不语。
白惜香举手理一下鬓边散发,轻轻叹息一声,道:“李夫人的痛苦,不是你能够想像得到,她以冷淡和寂寞抗议她的际遇,甚至连自己的子女也不关心。”
林寒青道:“这么说来,家母的际遇,定然也是很悲惨了?”
林寒青道:“家母一生在苦难中,就在下记忆之中,从未见过家母的笑容。”
白惜香道:“嗯!如若令堂没有欢乐,她岂肯付出自废武功的代价,不过,她的欢乐太短暂罢了。”
林寒青听得呆了一呆,半晌答不出话。
白惜香轻轻叹息一声,道:“不用难过,令堂是一位很可敬的人物,她用一生的寂寞、痛苦,去换取短暂的欢笑、快乐。用情是何等的高贵,含辛茹苦,把你抚养长大,节操是何等圣洁。李夫人和令堂,都是一代红颜才人,不能用凡俗的眼光去衡量她们,她们的际遇如若是加诸他人之身,决不会有她们这样的结果。”
林寒青长长叹息一声,道:“姑娘,我林寒青堂堂男子”
白惜香道:“我知道,你心中有一股抑郁难坤之气,但你如能去想想,那就心平气和。令堂的事,你不太清楚。但我告诉你一点李夫人的事”
举后理一下鬓边散发,接道:
“李夫人下嫁李东阳时,曾经说过了几句话。她一生就照那几句承诺之言,数十年如一日,从无改变。”
林寒青道:“她说些什么?”
白惜香道:“她答应替李东阳生下一儿一女,然后深居黄山世家,一生都不离开,几十年来,她一直如此奉行。”
林寒青似是有些不解,沉吟了一阵,才突有所悟,道:“姑娘之意,可是说那李夫人并无下嫁李东阳之意吗?”
白惜香道:“不错。但是形势迫人,在某一种情势之下,李夫人不得不下嫁李东阳,她认了命,但又不甘忍受一生,因此,她变了,变得冷漠无情。”
林寒青道:“这个,听来实是叫人难信。”
白惜香道:“我再说一件事,你就该相信了。”
林寒青道:“姑娘话说。”白借香道:“别说李东阳死去了很久,就算李东阳还活在世上,只怕也难挂起黄山世家这个门面,但黄山世家却仍然屹立江湖,一直不衰,这是什么人的力量?”
林寒青道:“李夫人!”
白惜香道:“不错,是李夫人的力量。这证明黄山世家并没有选错了人”
她长长吁一口气,接道:“但却苦了李夫人,她虽然无心维护黄山世家,但却又不能不维护黄山世家。”
林寒青道:“唉!有一件事。使在下大为不解。”
白惜香道:“什么事?”
林寒青道:“李夫人虽然不喜爱他的丈夫,难道连女儿也不喜吗?”
白惜香道:“李东阳就是看出了这个缺点,一旦黄山世家真的面临覆亡之时,李夫人自然会挺身而出,儿女总是她生的啊!”林寒青道:“唉!想不到夫妻之间,竟然也有着如此心机。”
只听室外传过来李夫人的声音,道:“白姑娘你的功行圆满了么?”
白惜香道:“晚辈托天之福,幸未走失入魔,夫人请来室中坐坐吧!”
白惜香站起身子,盈盈一礼道:“见过夫人。”
李夫人一挥手,道:“不用多礼了。”
目光转注到林寒青的身上,道:“我想你定要到此。果然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