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人望了林寒青几眼,道:“这二十年来,我一直没有背弃誓言,把昔年之事,说给我的儿子听,但眼下情势不同,整个武林同道,面临大劫,咱们姊妹之间的恩怨怨怨,也正面临着总结,我这作娘的,不忍再骗他!”
李夫人道:“不行,咱们相约有言,一生一世,都不许再提起昔年之事。”
语声微微一顿,突转冷厉,道:“你还记得吗?这誓言是何人提出?”
林夫人道:“小妹提出。”
李夫人道:“你自己立下的誓言,如今体自己又要破坏吗?”
林夫人道:“我只想告诉自己的儿子,而且据实而言,决不为我自己辩护一句,我让他知道,他的母亲,是一位很坏的女人,夺人所爱。”
李夫人摇摇头道:“算了吧!过去的事,何苦还去提它”
仰起脸来,长长吁了一口气,接道:“我本已立志不问江湖中事,纵然我生养的儿女,也不想管他们了。但现在,我却改变了主意,不忍再看下一代也隐入终身痛苦之中。”
林寒青突然接口说道:“晚辈堂堂男子,如不知生父是谁还有何颜生于人世,家母”
李夫人接道:“孩子!你如知道了,又能如何?除了痛苦之外,于事何补?”
林寒青道:“生身之父亲情是何等深重,纵然为匪为盗,在下亦是不能不认。”
李夫人摇摇头,道:“孩子,你已成*人了,上一代的恩怨,下一代最好别管。”
林寒青道:“父债子还,古有名训,林寒青身为人子,岂有不管之理。”
李夫人道:“你管得了吗?不论武功才智,你们这一代,都无法和一代相提并论”
语声微微一顿,又道:“不过有两个人,不在此限。”
林寒青道:“夫人可是说的白惜香和西门玉霜?”
李夫人道:“不错,正是她们两个,你自信比起她们如何?”
林寒青道:“晚辈武功才智,虽然不及白姑娘和西门玉霜,但堂堂七尺之躯,豪勇之气。总是不错输给她们。”
李夫人目光移注林夫人脸上,道:“你的儿子很固执,看来只有你劝阻他了。”
林寒青道:“在下只问问我生身之父,难道”
林夫人高声说道:“孩子,不要说了。”
林寒青眼看母亲脸色胀红,珠泪盈眶,那里还敢再说,立时住口不言。
李夫人冷冷说道:“最好让他出去。”
林夫人对李夫人,似是心中有着很大的畏惧,望了林寒青一眼,道:“孩子,你出去吧!我要与你李伯母谈谈。”
李夫人道:“言重了,这称呼我可是担持不起。”
林寒青突然把目光凝住在李夫人的脸上,缓缓说道:“我母亲不回武功,纵然昔年有开罪夫人之处。还望夫人多多担待,夫人如是定要问罪,晚辈愿代父母受过。”
李夫人道:“你有几条命,一会儿代父替罪,一会儿代母受过,我如要杀你们母子,那也不用等到今日了。”
林夫人厉声喝道:“你当其是长大了,连为娘之言,也不肯听了?”
林寒青道:“孩儿怎敢。”
转身大步而去。
他心中怀着无限迷惘和痛苦,出了室门,守在夹道中的女婢,一直把他送出了太上阁。
一陈山风吹来,挟带着幽幽花香,扑入鼻中。
林寒青仰天长长吁一口气,神志陡然一清。
只听一阵步履之声。传了过来。李中慧急奔而至,望着林寒青,道:“林兄,西门玉霜退走了?”
林寒青道:“退走了。”
转身向前行去。
走了一阵,激动的心情,逐渐的平复下来,心中暗暗忖道:我母亲为什么要自废武功,为什么那样害怕李夫人,这其间自然是有原因。
只听脑际间,闪过母亲的声音,道:“我要告诉自己的儿子。他母亲是个很坏的女人,夺人所爱”
一缕怀念,自林寒青的心中泛了上来,暗道:难道我那母亲夺了李夫人的所爱,才使她们三个情同骨肉的人,反脸成仇?她们三个妹妹,除了母亲和李夫人之外,还有一人。又是谁呢?那人此刻何在?只觉疑窦重重,便上心来,苦苦思索,竟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