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各自梳洗,卯时过半,坐在一起吃早饭,正要一同去偏殿商议律令一事,程素宁撑着伞急匆匆来到福宁宫,迈步进入殿内时,一脚磕到门槛上,笔直往前摔去。
幸亏殷北就在殿门口,一把拉住了她。
程素宁吓了一跳,脸色煞白,还不停步,抓着殷北的胳膊往里赶:“陛下!”
莫聆风搁笔,与邬瑾一前一后走出偏殿:“赐座。”
她挥手免去程素宁行礼:“天理观国朝,只有一个是非,你掌宫中诸事,不可惊慌失措,凡事自有朕凭理处之。”
宫女搬来绣墩,程素宁慢慢坐下,将一口气喘匀,看莫聆风安之若素,再环顾四周,宫人全是一片惶然之色,顿时也觉得自己过于冒失。
她是内廷宫人之首,一言一行,就是宫人表率。
“陛下,臣失态了,程崇政使有军情要事,请见陛下,命臣速速前来禀报。”
莫聆风和邬瑾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惊诧之色——今日不朝,如没有要事,程泰山绝不会进宫。
“命他文德殿觐见,更衣摆驾。”
“是。”
程素宁起身告退,出去通传,莫聆风更换窄袍,邬瑾穿起紫衣,两人同坐舆撵,前往文德殿。
二人刚刚坐定,程泰山就已行至殿外,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济州监军使窦兰花。
小窦风尘仆仆,衣物被细雨濡湿,还不曾更换,倒头就拜:“陛下。”
莫聆风抬手示意他起身:“济州何人值守?”
“游将军前往,”小窦从地上爬起来,急道,“前日寅时,大昭忽然发兵,攻打济州东城门,臣等全力迎战,正酣战时,大昭分出一支水师,袭击码头,烧毁战舰一百八十艘,福船十条,楼船五条,我方水师损失过半。”
邬瑾神色瞬间凝重。
大昭武德司搜刮出来的银子,赵湛全都用在了水师上。
重用武德司,长远来看是弊端重重,但眼下确实给了济州码头一个痛击。
程泰山拱手道:“陛下,水军出师不利,战舰损失惨重,臣今日寅时,还接到大昭京都送出来的情报,有胶州、崖山两地水军进京,看来赵湛也开始布置水师了。”
莫家军擅骑战奔冲,不擅水战。
莫聆风没有开口,慢条斯理敲击御案,三声清脆响声过后,她看向邬瑾:“邬相爷如何看待此事?”
邬瑾没有着急作答,反复思量后,沉声道:“大昭京都、东南,都有江河天险,急流巨浪,守御之备,莫如水师,赵湛重水师,轻铁骑,是必然之举。
至于济州码头这一战,他选在这个时候出击,臣以为不是为了出其不意破城,而是因为武德司事体,君臣之间有罅隙,朝堂不稳,赵湛必须重用武将,展示国朝军力,堵住朝臣的嘴。”
末了,他无奈一笑:“顺便也乱一乱我们的神。”
大岐只四州,济州码头是重中之重,遭受一次重创,民心、士气都会有影响。
莫聆风点头,神情虽肃然,却并不对此事感到慌张,斟酌片刻道:“赵湛重水师,就有弃西北各州之意,既然要定国朝之心——”
她脸上忽然有了一点笑意:“那朕就不客气了。”
她好战,她要用赵家人的血,祭祀莫千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