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百川深知犒劳与催促无异,谢恩后不软不硬地说了一句:「自古攻
城是难事,一年攻不下者都常有,此事急不得。」
那位敕使笑道:「您是急不得,可国库告急,再者——天下人都看着呢。」
唐百川无奈,送走敕使,把御酒分下去,自己坐在中帐思索良久,直到半夜三更,仍旧辗转难眠,干脆起身走到巢车下。
他询问换下来的哨兵:「城头情形如何?」
哨兵答道:「与前次相同,将士疲惫,倚墙而立,少有言语走动。」
唐百川点头,眉头皱成一个「川」字,又原地伫立许久,正要离去时,上方板屋忽然摇动白色小旗。
士兵拉动滑车,将板屋带下,里头的哨兵钻出来,三两步到唐百川面前,拱手道:「大都统,方才城头有小股骚动!两个士兵争抢吃食,被拖下去了!」
唐百川精神登时抖擞:「抢食!」
训练有素的士兵,吃饱喝足,不会为一口吃的触犯军纪,难道济州城内的粮草出了问题?
他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莫聆风敢揭竿而起,粮草不可能只支撑一个月。
他想到了莫家军刚入城时的那场大火,他仔细盘问过逃离济州的百姓,大火烧了整整一条街,里面有一个空着的社仓。
是空还是满,如今看来不好说。
「牵马,」他回身吩咐亲兵,「去南城门外!」
亲兵牵马过来,他再带上二十亲卫,策马扬鞭,朝南城门外而去。
济州南城门外便是码头,一条河从西向东,自城外而过。
东城门到南城门河对岸架了一座桥,桥墩为船形大石,是石条按层堆叠而成,两头分开水势,共四墩,中间能过福船桥面是大松木,如同瓮城吊桥,可收竖在石墩上。
马蹄声惊动守在此处的两万人马,众人迅速打起精神,吴天佑在桥头迎接,唐百川翻身下马,右手抬起往下一压,打断众人即将出口的行礼,一边大步向河岸疾行,一边问吴天佑:「逆贼有何异动?」
吴天佑紧跟上他脚步:「没有异动,只是精神逐渐萎靡不振。」
「烟呢?」唐百川越走越快,「这几日有没有减少?」
莫家军的大后营在南城门附近,靠近水源。
「没有。」吴天佑跟上去。
「轮岗准时吗?」
「今天酉时轮岗迟了一刻。」
「把哨兵叫下来。」
「是。」
举着火把的士兵跟的几乎跑起来,火光晃动,满地都是人影。
唐百川一路走到河岸巢车附近,距离巢车十步时不再上前,看一眼在河岸边站岗的士兵。
就着火光一看,一股怒火立刻蹿上他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