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骂,一边往下泼油,掷下火把,点燃投石车,永镇军士兵见火起,匆忙带着云梯撤了回去。
这一次扰城,不到半个时辰便消停下来,入夜后,永镇军在亥时再一次扰城。
莫家军
紧守莫聆风吩咐,连弩箭也不用,只用飞钩、穿环、热油、火箭等物驱赶。
唐百川再一次带上郑霖,登上巢车,钻入板屋,在板屋升高停稳后,透过了望孔查看城头情形。
他没有看出新鲜花样,反倒让城头上火光晃的眼花,不得不离开了望孔,抬手揉眼——
下一瞬,他耳边传来「刺啦」一声。
不等他放下手,声音已经变成「咚」的一声闷响,木板碎裂声紧随其后,再然后,便是「噗嗤」一声。
电光火石间,一根铁箭,钉入了望孔后方郑霖眉心,没入半截。
唐百川瞳孔猛地放大,冷汗倏地从皮毛透出,魂魄贴着天灵盖打了个转。
扰城的喧闹声骤然在他耳朵里消失,他耳中嗡嗡作响,看着一线鲜血从铁箭下方滑落,在郑霖脸上滑出一道分明的血迹。
在短暂的惊慌后,他迅速回神,将自己塞入郑霖后方,屈膝蹲身,双手撑住郑霖逐渐变凉的后背,护住自己。
他的人和心,一同悬在了高处。
「收车!」他发出的巨大吼叫被扰城的声音淹没。
夜色浓黑,铁箭亦是漆黑,板屋高且没有火光,下方士兵没有看到弩箭,但察觉到木杆晃动,似乎是上方板屋受到剧烈冲击,连忙收车。
在板屋稳住后,屋门打开,唐百川几乎是仓惶而出,郑霖的尸体没了支撑,「砰」一声砸在板壁上。
在一众惊呼声中,唐百川咬牙切齿看向城楼,恨不能将巢车做的再大一点,放一台弩车进去,射杀莫聆风。
可巢车支撑不住这么大的板屋。
他扭头看拖出来的尸体,再看取下来的铁箭,暗暗懊恼。
他看到莫聆风后,不该匆忙一箭,打草惊蛇,否则莫聆风不会抬出弩箭来对付一辆巢车。
同时他知道自己不能再上巢车——可他不上去,光凭这些废物,能看出什么?
一个亲兵上前问道:「大都统,巢车要不要再退后些?」
他一口啐到亲兵脸上:「退什么退,退那么远,你们长了千里眼?一切照旧!」
亲兵不敢伸手抹脸,只能讪讪退下。
一切照旧,扰城也是如此,没有固定时间,不分昼夜,一直骚扰到二月二十日。
整整一个月,一股焦躁之气在济州城内浮动,城楼上的种韬尤其疲惫,不再骂个不休,守城的士兵也跟着提不起劲。
济州城内百姓、州官全都压着一股不安。
时间仍在流逝,码头上的船泊在城外,已被新发的柳枝覆住甲板,而他们困在城内,人生已经停止了。
济州城成了一座巨大的坟墓,弥漫着一股死一般的寂静,夜深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