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冉一直知道自己的屏蔽器是单方向的,他只屏蔽了巨蛋对自己窥探,并没有屏蔽巨蛋向他发来的信息。组织的人说,这样会因为无法和大部分国民保持信息对称而导致暴露。
可是,他三天前也真的没有听到真理器里面传出什么声音。
鹰钩鼻的脸色越发阴沉:“我的工作是审问官,不是行刑官,所以我本来就是来审问的。根据你的回答对我们的用处,你可能会被免于极刑的惩罚。我再问你一次,ci48865479号,是谁教你屏蔽真理,并把你一起拉上反人类的道路的?”
叶明冉从他的话语里面品出了一点循循善诱的成分,这让他感觉到了一丝紧迫的危险——难道,真的在哪里暴露了
他是不能暴露的,他还有未尽的使命,他还没有进到巨蛋里去。
叶明冉的手攥了攥那枚戒指,摇摇头,再次说道:“我不知道。”他的左手微微松开,坐出一个人畜无害的放松姿势,心里却盘算着怎样才能够到鹰钩鼻挂在腰上的装饰刀。
刀这种东西在巨蛋里面是不需要,根据叶明冉的经验,这个可能是某种类似于神经刀的武器——用来对付拒捕犯人。
“你看什么呢!”忽然面前的鹰钩鼻发出一声怒吼,同时他直接一手抓向叶明冉的头。
叶明冉微微皱眉,对方的敌意已经锋芒毕露,要是落在对方手里就麻烦了。
鹰钩鼻看似敏捷的动作在他眼里十分缓慢可笑,他原本想着轻轻松松地躲开,谁知道头顶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他感觉自己的一撮头发被人牢牢地攥住了。
“躲不掉……”叶明冉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鹰钩鼻没有给他惊讶的机会,他就算抓住了叶明冉的头发也没有丝毫大意,右腿毫不留情地朝着叶明冉扫过去。
膝盖磕在没有铺地毯的水泥地面上,很疼。叶明冉想,早知道就不把衣服收起来了。
鹰钩鼻占尽上风之后立刻把之前表面的礼貌扔了个干净:“小子,就算你不开口,我们也有无数的方法可以知道你的经历,你每天见过什么人,你每天在想什么。“真理”是无所不能的,你的一切龌龊的想法都会暴露在他之下。”
“放屁。”叶明冉心里想,“不然你怎么不知道我现在手里就有你想要知道的一切呢?不然你怎么不知道,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的……”
“让我来看看你这个小混蛋能撑多久……”鹰钩鼻一手好不松懈得抓着叶明冉的头发,另一只手去直接去拿之前叶明冉盯上的那个东西。
搞了半天,他不是要靠真理器的读心功能,而是想着动用私刑。
“滴滴滴滴滴滴滴……”
忽然一阵尖锐的电子音忽然响起来,“豁免权可能性,豁免权可能性,建议查看信件,建议查看信件”
叶明冉觉得一阵剧痛袭来,勉强睁开眼睛,模糊地看见眼前鹰钩鼻痛苦得捂住了脑袋,他扭曲的脸近在眼前。
“你收了什么信件,快点拿出来。”叶明冉觉得太阳穴好像被穿了一根烙铁,指了指门上的信箱。
“我……还没来得及看,你他妈就进来了。”叶明冉的从牙缝里面挤出了反击的声音。
鹰钩鼻跌跌撞撞地去跑去那扇被他踢得粉碎的门边上,从变形的信箱里面拉出一封信来。
“还真有……嘶啦”拿到信的瞬间,头脑中那个压迫力极大的电子音忽然声音小了一点,只是如同细针尖刺穿一样的疼法还是让他呻吟起来。他匆匆瞄了一眼信件,看到是一封邀请函,正想一把撕开。可是,当他蜡封上面的纹章时候,眼睛里面的神情惊怒交加。他两手捧着信,跌跌撞撞地走到了叶明冉面前,把信放在他眼睛下面。
“你快给我打开……这信要亲启!”这实在是一件十分滑稽的事情,什么都电子化了只要一个认证代码的时代,一个蜡封居然有了“亲启”的最高礼遇。
叶明冉的手指碰到信件的时候,电子音忽然戛然而止。他这才注意到,这个蜡封只是一个极薄的认证芯片。
他打开的那封邀请函的时候闻到一股玫瑰的清香,让他想起了他扶起那个女孩时鼻尖轻嗅到的味道。
那股味道夹杂着回忆如同冰泉一样熨过他紧张的神经,让他发抖的指尖不由自主地撕开了那个蜡封。
鹰钩鼻不知道避嫌还是害怕,居然不敢看正眼看他拆信的过程。叶明冉却觉得他周身都散发出来的窥探的气场,像猎人看着他的猎物一样。叶明冉觉得,等他一拿出信,完成“亲自拆封”这个过程这个检察官一定会第一时间扑上来,继续履行他的职责。
叶明冉心中闪电般划过一个念头,他小心地把蜡封坏了一般的信封掀起一点,做出珍重拆信的样子,让掌心那枚戒指滑进了信封里。
然后他假装皱了皱眉,做出蜡封不好拆的苦恼表情,向着检察官说,“好了,你快来看内容,我不识字。”
检察官立刻扑了上来。
劳改
“你运气不错”检察官一边读着信,鹰钩鼻子在他的嘴唇上投下了阴影。
“你前几天在路上扶起来的那位小姐,那天正好和她的前任解除了‘婚约履行可选择义务’的关系超过七十二小时。遇到你时正处于‘可自由决定关系’的状态。她既然出于自我意愿选择你,那基于稀有资源保护法及其伴侣的优先适用原则,我们决定将对你的刑罚缓期执行。政府会给你一份正规的工作,视同劳动改造。”
检察官讲话的声音像个法典阅读机一样枯燥,叶明冉却从中听到了一点嫉妒和焦虑的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