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摇原本是想遮掩下痕迹的。
只是这边她甫一入了正堂,迎目就撞见了个陌生纤弱的女子被慕寒渊单手捏着颈,像只濒死的鸡仔似的、被提得绷着脚尖挣扎的模样。
人命关天,匆忙之下,云摇根本来不及遮掩身位痕迹,一道剑风就由她信手掠了出去。
如她所料,剑风打在了慕寒渊垂下的袍袖上,也叫停了他将那弱质女子捏死在堂内的暴行。
一口气松下来,取而代之的,云摇心底泛起些怒。
好在她还没忘自己此刻身份,想要质问的训诫抑而未发,转作一声沉而清亮的少年声:“白虎城城主好大的威风,不知是何缘由,叫你这般不顾身份,也要对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纤弱婢女痛下杀手?”
“……”
慕寒渊沉凝着堂内那片遮掩在帷幔后的昏昧。
来人施了术法,自蔽了神容轮廓,虽然他第一反应与直觉都认定该是云摇,可探查回来的——无论身形,声貌,气息,都确是个陌生的少年人无误。
是他弄错了,她今夜不曾来么。
思及此,慕寒渊眉眼低覆上霜冷的戾色,扼着小伶脖颈的修长指骨也随之收紧。
“救……救、我……”
小伶绝望地挣扎着,手臂也抬起,试图向方才黑暗处的人求救。
“——”
云摇捏紧了身侧的剑。
为了防止被慕寒渊认出奈何,来之前她是随手拔了一把朱雀卫的佩剑。但这等普通法器,若不出全力,怕是连如今的慕寒渊的身都近不得。
正在云摇迟疑间,堂内,慕寒渊信手便将小伶扼着颈子拉至身前——
他侧身望向那片昏昧里,让藏身黑暗的人亲眼见他的指骨在少女细白纤弱的颈上一点点捏下去。
青铜面具微微偏过,底下逸出冷淡薄凉的笑。
“我既杀她,自是因为她有取死之道,”慕寒渊反手扼着身前颤栗不已的小伶的脖颈,眼眸如慑,一眨不眨地沉凝着帷幔后,“那阁下是谁,又为何要救她?”
连这个小丫头叫什么是什么都不知道,云摇被问得很有些心梗,好在扯淡惯了张口便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行么?”
云摇一顿,想起此刻自己的身份样貌,立刻又轻浮地跟了一句:“何况如此美人,我见犹怜,就这样香消玉殒在城主手里,岂不可惜?”
“——”
青铜面具下,白衣琴师微微狭起长眸。
“你喜欢她?”
修长如玉的指节再收紧三分。
他低声笑,眼底却寒凉:“那我更留她不得了。”
“咯……”小伶挣扎更甚。
“你!”
云摇猛地向前一步,险些跨到帷幔前,又险险收住了。
虽然经过在凤清涟那儿的试验,她确认过慕九天给的全容丹应当确是能为她遮掩掉全部熟悉的声容气息,但不知为何,慕寒渊的眼神下,哪怕藏身昏昧,她都有体察到那种被逼至死地无可遁逃的压迫感,更罔论要她踏出去了。
见此,慕寒渊却是哑声笑了起来,眸里暗芒更烈:“若是素未谋面,阁下为何如此怕显身人前?…还是说,我们是认识的?我对阁下应当,再熟悉不过?”
“……城主对一个弱女子都能如此心狠手毒,我哪里敢叫你看见身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