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姐姐匆忙赶来,见她忙不迭又要给谢凤池写证词之后,一个头两个大。“你上次来还是为了崔绍,今日怎么又为了谢凤池了?棠棠,你这些日子,究竟出什么事了?”蓦然被身边的人关心了,洛棠也是忍不住,边哭边简单说了不涉及秘辛的,眼泪打湿了宣纸,听得好姐姐目瞪口呆。“你也是胆子大的,竟敢同这么些人沾染,这些,这些……”这些男子哪一个拎出来,不是能叫京中抖三抖的?“姐姐说的是,是我错了。”洛棠忍着泪,努力将手中的笔稳好。她要将证词写得清清楚楚,谢凤池是她一切苦难的源头,她只要与他彻底告别,她这短暂的几年,也就该放下了。之后不论是靠着自己写字写话本赚点营生,还是远走他地,再觅良缘,都与繁华却叫人恶心的京城无关了。好姐姐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心中知晓如今洛棠是块烫手山芋,留她在此或许会危及自己与小宝,但洛棠又如何不知呢,她来了之后几乎不出声不出屋,也是怕给自己带来麻烦。她们这些命苦的不互相帮衬,又有谁能救她们?“但棠棠,你听姐姐说一句,这证词送去之后,你不能再与那些人有接触了。”证词被小厮拿走后,洛棠的精气神也好似恢复了些,不再同昨日一般浑浑噩噩的了。她想了想,点头应是。证词送去后,她也没作用了,再接触下来,不论是谢凤池还是赵彬最后得了好,她或许都不会有好下场。虽然口头上同庞统等人说了,她不欠谢凤池了,可那人当真会放过她吗?洛棠勉强撑起个笑,觉得自己不该再瞻前顾后了,休息了一日后,洛棠悄然离了京。她生怕给京中那几个恶鬼留了喘息的机会,会重新来害她,一路不停,直到回了射阳,才松下口气来。距离她离开已经过了一月,正是天最热的时候,洛棠揣着好姐姐赠她的些许银钱,遣人帮忙租了幢小院,才算落定。她实在不知要去往何处,天大地大,可这十多年来,她也仅仅只待过京城与射阳两地。幸而早年在射阳,她一直被关在大院中,县中众人都不认得她,她回来也不显突兀,等再过些日子,她就能重新在此处落定,给人写写书信,再不济,重新写些话本子,也好过活。她满心想着重新过日子,可京中的轶事却接二连三传进她耳朵。正巧是她离京这些日子的事,原本被指认谋害了大皇子的安宁侯不知从何处翻出证据,将矛头直指六皇子,六皇子自然不会承认,但奈何安宁侯平日温和不显,此刻条理清晰言辞狠辣,不仅指得六皇子哑口无言,甚至还翻出了去年秋狝的行刺案。街边聊起这些轶事的小贩口若悬河,大叹宗室皇家果然脏污纳垢,那六皇子为了诬陷大皇子,竟然连自伤嫁祸这种事都干得出来,可见原本那副谦和谨慎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洛棠听着,心中嗤笑。当然是装出来的,不仅是个谋害兄长的黑心货,更是个连姐姐都不放过的坏胚。洛棠正在铺子里挑选纸张与毛笔,想到这里,顿了顿,不由感叹,六皇子真不愧是谢凤池教出来的好学生,一样的道貌岸然,一样的不顾人伦。她叹了口气,选好东西后与掌柜结算,又听旁边的人道,恐怕这次六皇子是恨毒了那安宁侯了。眼见谋害兄长的罪落定下来,六皇子无力反驳,竟要挣个鱼死网破,直接在大殿上质控安宁侯对他顾氏一族觊觎良久,不仅老安宁侯垂涎他母亲,谢凤池更是软禁了他姐姐!原本是想着,如今圣上病危,根本醒不过来,这番质控也只是会叫谢凤池更难做,直接被大理寺与御史台等罢黜判刑,可没想到,赵珏骂过这一声后,大殿寂静,只传来一声颤抖地质问——问他,你在说什么,何来的姐姐?久病不上朝的圣上,被霍小将军带回京中的神医诊治一番,难得恢复了清明,上朝便听到了这个消息。掌柜的同街边说故事的商贩笑着打趣,说这皇家的故事可真是老母猪带胸罩,一套又一套,却发觉眼前买纸笔的娘子突然惨白了脸。洛棠自认为心志坚定,身子也好,可近来打听到了京中之事,压在心头,还是不慎染了热风寒。炎炎夏日,她不好多喝热汤药,只能边等着药放凉些,边写手头的信笺。这是她回射阳之后的营生,多替些不识字的小娘子写信,一封能赚十文钱,不算多,但射□□价便宜,加上她身上还有些余钱,也不急于多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