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叫姐姐起床了,叫她睡到自然醒吧。”赵彬的声音在床帐外响起,绣光紧随其后道了声是。随后绣光又低声问:“娘子前些日子好似想出门,被我们借口拦住了,往后若是……”“绣光,”赵彬的声音有些凉意,“用什么法子是你们的事。”“是。”两个脚步声相继离开屋子,剩屋内一阵清寂。陷在柔软被褥中的洛棠睁开眼,满眼是惊惧。昨晚的酒,她悄然少喝了几口,不过是试探性地看看每次醉酒后可还有其他事发生,怎会,叫她在夜里半梦半醒的,窥见,窥见……太恶心了……她颤抖地抱紧被褥,又不知想起什么,厌嫌惊恐地松开。自己不是赵彬的同母异父的姐姐吗,他是疯了吗?洛棠忽然脑袋一嗡,想起了秋狝那夜的事。她对谢凤池惯来有偏见,便自以为是那夜来的人定是谢凤池,可现如今她还能确认吗?那夜趁黑,趁她沐浴无法反抗之际,欺辱她的,究竟是谢凤池,还是赵彬?作者有话说:最新混乱邪恶出炉一旦,一个人在心中的形象变了,他以往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全部都会被推翻初衷。洛棠哆嗦地缩在柔软被褥中,明明已经立夏,却如堕隆冬。她两眼发怔,只觉得,都疯了……谢凤池是疯子,赵彬也是个疯子,她这么个弱女子被夹在一群疯子中间,根本没有一条是安然退路。一个时辰后,绣光再来,洛棠也躺不下去了,她苍白着一张脸被扶起来,僵硬地撑起个笑。“娘子怎了?”绣光诧异地抚了下她的额头,发觉烧得滚烫。洛棠勉强道:“可能真是不胜酒力吧,每次喝完都不舒服。”绣光不疑有他,赶紧去请了大夫。洛棠从头到尾都极力避免与绣光对视,她清楚自己不聪明,先前与那些男子周旋,多半是靠着自己的脸蛋与身段惑人心神,可当真要用脑子对上一个女子,她根本不行,甚至害怕眼神都会暴露自己的心慌。她闭上眼,不住地深呼吸,吞咽着口水。绣光当她难受,心疼地用帕子替她擦汗:“娘子真是可怜了,下次咱们再不喝酒了,再不喝了。”洛棠缩在被子里,撑出个脆弱的笑,心里想,我信你娘。大夫来了把脉,诊断说娘子伤寒是一方面,忧思过重也是一方面。绣光的眼神便落在了洛棠身上。感知到那道视线,洛棠无处可避,她苍白的唇瓣抖了抖,极为勉强地笑了下。“老夫开几贴药,伤寒好治,可心病还需慢慢调理。”老大夫不了解这小方天地间的胶着,自顾自转身去写方子,绣光坐到床畔,捉起洛棠的手轻轻拍了拍:“娘子怎就忧思过重了呢?”洛棠忍不住地颤抖。她觉得对方好像个刽子手,举着刀挑起她的下巴,问,怎就不想活了呢?她猝不及防落了泪,蝶翼似的睫羽被波动,颤如涟漪。洛棠赶紧抽出擦拭,给眼尾揉出一抹醉红。这副脆弱的模样落在绣光眼中,有几分可疑,可终归叫她明白,殿下为何如此倾心。我见犹怜。我见犹怜的洛棠终于忍不住被绣光这么观察,她强忍恐惧,哑声道:“因,见了殿下,心中感怀身世……”绣光隐去眼中的寒芒,默然半晌,点了点头,算是信了。她劝解:“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如今您在殿下身边,便是家人团聚,是最好的,不必再担忧了。”洛棠听着那个家人团聚,比吃了苍蝇更觉恶心。没有哪个家人会将她的衣服脱光再搂一晚上的。虽说赵彬没做更过分的事,可她一点都不想赌对方最终想做什么,如同自己从前不敢赌谢凤池会如何处置自己的未来。懵懂的兽,见过血,只会一路刹不住,原先单纯的男子,有了第一缕不合时宜的念头,也会越发收拢不住。她吸了口气,突然觉得,比起赵彬突然来这么下子,谢凤池的所作所为竟也显得无足轻重起来。起码他没叫自己觉得恶心,真的叫她快活过。拖了两日,洛棠的脸色终于好了那么些,绣光却听到下人来报,洛娘子闲来无事,偶尔会找几个外出采买的下人询问京中之事。她顿了顿,又细问了几句,得知洛棠并未特意针对什么发问,看起来只是闲得无聊,问些趣事找乐子而已,便没有再管她,只吩咐了,有关安宁侯的事,一件也不要与洛娘子多提,这是殿下吩咐的。安宁侯谢凤池的处境有些微妙。因着圣上连吐了好几口血,太医都要没辙了,续命的药一日接一日被送进宫里,却还是听闻情况逐渐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