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害手足,本事见长啊!”那衣服未干,上面还留着水渍,正是禁军在搜查营帐时发现的。六皇子遇刺时,周边有水渍,水中带着花香,巧的是大皇子屋里有换下来的衣裳,衣裳上有同样的香花水渍。“父王,冤枉!”赵晟被当头棒喝,立刻想到衣服上的水明明是谢凤池手下那侍卫弄得,马上反驳,“是安宁侯!安宁侯的人……”圣上忍无可忍,一脚狠狠将这个儿子踹倒下去,身旁内宦赶忙拦住,哀叹求圣上仔细自己的身子。可他如何能忍?还如此不死心口口声声咬着安宁侯安宁侯,除了这个就找不出旁的来顶包了吗!一个江南贪腐案的设计还不够,这次竟是连着手足也要一起残害!他如此震怒,反倒是谢凤池更为平静,直言此事确实还可细查,给赵晟求了情,也算抬了抬宗室的颜面,不至于闹得太难看。天子的脸色始终难看。他看了眼神色清明的谢凤池,突然觉得谢长昭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个智多近妖的儿子?而且谢凤池今日这般不懂事,说话也不下跪?他不悦,便命令谢凤池将那女子重新带过来让他看看,总不能谢长昭身边的人都叫他不顺眼吧?洛棠原本松下的情绪重新绷紧。这次好似真的躲不过了,圣上发话,别说是已经对她毫无怜悯的谢凤池,哪怕崔绍想护她,也得丢掉半条命吧。谢凤池沉默片刻,看了眼似乎已经懵掉的洛棠。她卑劣卑微,何曾见过这种场面,一双明艳的杏目早已失了神。“回陛下,小娘身份粗鄙,未见过今日场面,已失了仪态,为不惊扰圣驾,恕臣难从命。”垂着头的洛棠一怔。圣上冷哼一声,左右他也不是真的想看,他就是今日气足了,得往外发。他便当着众人的面狠狠骂了谢凤池一通,罚他回京后去宗庙里跪上三天。洛棠看着谢凤池额头的伤,看他半面血,看他垂眸恭敬地谢恩,不知怎的,心像被割了块似的,疼倒是其次,那种伤口被凉风刮过,战栗又割裂的感觉叫她一片混乱。她不知道这又是不是谢凤池故意的算计,若真是,那也太冒险了。确实让她短暂地生出了愧疚,生出了恍然难安,他像个疯子,将他们两个人的安危和心思都串在一处,要生同生,要死同死。他已经,疯成这样了吗?作者有话说:是谁的火葬场要来了我不说“小娘便在此好生歇息,有什么要求托院内下人同老奴说一声便好。”再回春老院,旁的下人不明情况,杜管家却不知得了什么令,恭恭敬敬地请小娘好好休息,转身却便安排人将院落从里到外看护得密不透风。洛棠苍白着脸叫住杜管家:“侯爷呢?”杜管家的脸色有一瞬间僵硬,却还是端着笑,恭敬回道:“侯爷进宗庙了,怕是要三日后才能回来。”说完,似是心中实在不悦,但也不好当着洛棠的面发作,拜了拜,转身离开。洛棠脸上怔忪尽退,浮出抹迟疑。谢凤池竟真的为了保她,领了罚去跪宗庙?当时情况危急,她没想通为何谢凤池不顺水推舟把她献出去,反而要自己担着,如今……她还是没想通,亦或是不敢想。难道谢凤池真没打算将自己送走?这种坚定,叫人欢喜,她不是没想过,只是相较于怀疑谢凤池只是觉得时机不对,后者更可信。或许当时将自己身份抖出,他先前没来及铺垫,场面也容不得解释,对他自身也无益。她一直是这么想的,从知道谢凤池的真实面目后她便一直在猜,对方究竟准备对自己施展如何手段,何时实施,可大半年过去,如今他又跪在宗庙里,离天家那么近,仍不是合适的时机吗?遭过罪的人,会时时刻刻谨记着自己受过的苦,美梦天真自是快乐,可心底里始终会患得患失,她清楚自己的身份。夜里,洛棠睡得迷迷糊糊,蓦然听到声撕心裂肺的叫唤,整个人一惊,后知后觉这是在侯府,不是什么十八层地狱。可那惨叫清晰可闻,实实在在的好像就在身旁。洛棠不敢出去看,屏着呼吸,一个人在寒凉的秋夜,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谢凤池在府里又弄了什么吓人的东西……可谢凤池不回来,她自然也出不去看不见,只能趁着下人来送饭的时候偷偷问上两句。“隔壁那个啊,是个犯错的奴才。”洛棠一怔,勉强笑道:“侯爷宅心仁厚,这是犯了多大的错……而且犯错了怎还住在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