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谢凤池当时还不肯领情。多亏了霍将军以命相护,他才屁滚尿流地赶忙回了京,又想着谢凤池红了眼底杀人的样子,忙不迭和他皇帝老子求了情,求快些给谢凤池袭爵。否则他夜夜惊梦,总觉得弄丢了谢凤池的人,做不出赔偿,下一秒就要被取性命了。如此胆战心惊了半年,却叫他看到洛棠就好好跟在谢凤池身后,如何不气!?洛棠怔怔,虽觉得这位大皇子似乎确实不太聪明,这种情况居然还如此闹腾,但她还是想努力理解着赵晟话中的意思。谢凤池的耐心却似已经透支了。“殿下,你来便是要说这些的?”赵晟一顿:“自然不是!”他晚宴时出去透气,谢凤池的侍卫泼湿他的衣服,他回去思来想去都觉得是对方故意,罔提如今老六还遇刺了,尚且不知伤情,他总觉得这些都与谢凤池这个坏胚相关,便想来问问。可他还没来及问罪,外面的禁军突然震天吼地地唤他,他无法,只好恨恨瞪了眼这对狗男女离去。洛棠还未回神。等终于安宁下来,谢凤池侧身看向好似发呆的洛棠,眼中闪过一丝讥讽。他慢慢转身,似笑非笑地凝视她:“小娘听他说完,是不是惊疑不定,觉得本侯极其可笑,当日眼巴巴呈上证物只为赎你回来?”作者有话说:洛小棠:这他娘的究竟是谁的火葬场……蓦然听到谢凤池的问题,她脑袋一空。她哪敢回是?哪怕她当真有这么一瞬怀疑,怀疑谢凤池因她离开而失心疯了,看到如今对方的疯癫样子,也不敢托大啊!她忙不迭摇头,小声卖乖:“侯爷高瞻远瞩,所行之事自有您的道理,哪是我等俗人可以置喙的?”谢凤池便慢慢咂摸她这套文绉绉的说辞,想着想着便笑了。“写话本倒真是个技术活,叫小娘如今说话都变得动听不少。”洛棠便更惶恐了,甚至绝望地想,今日莫非就难逃一死了?营帐里只有他们二人,要不,她,她脸也别要了,跪地求饶吧,或者,衣服,衣服也退了也不知能多几分生机……熟知下一秒,谢凤池完全转向她,俯身抚去她鬓边碎发:“他说得没错。”洛棠还在盘算,隔了许久才意识到谢凤池说了什么。她眼眸一颤,不可置信地看向眼前这俊美矜贵的男人。谢凤池慢条斯理地打量她,眼中噙着浓烈又危险的情绪,慢慢道:“我那日是发了疯,杀了人,险些连赵晟的头都砍了下去,就因为,我以为他在骗我,他拿了我的东西,却还不回我的人。”洛棠被惊得不敢说话,甚至连动都不敢动,极为清晰地感受到端方君子凝视她的模样如阴冷的鬼,冰冷的视线一瞬不瞬地锁在自己身上,如有形的锁链困她入笼。哪怕他的手只是搭在她的脸侧,她也生不出敢逃的心。“你说说,这样的人,该杀吗?”谢凤池认真问。洛棠却恍惚地觉得,他问的是,她,该杀吗?他为她发了疯,杀了人,险些犯下大不韪,她却扭头投入了别人怀抱,该杀吗?可这能怪她吗,哪怕是现在,看谢凤池的模样,得了机会她也是得逃的!留在这种人身旁,别说随心所欲快活过活了,怕是日夜都得提心吊胆,生怕一朝不慎,连自己是如何死,如何求死不能都不知。洛棠颤颤巍巍抬起眼,直接啜了泪:“左右都是误会,既然结果无虞,便,便算了好了,也给侯爷您自己……积攒善行……”“误会?积攒善行?”他们之间哪里有误会?他遇着她了,还能行善积德?外面吵闹怒吼声不断,却终究比不得这个好看男人两句反问,和随之而来的笑更振聋发聩。若不是脖子不够长,洛棠的脸都快埋进胸口里了,她既愧又怕。如今这人恐怕已经不会再怜惜自己了,光是上一次被程四郎骗去,他那般对待自己,洛棠的心就已经沉底了,若是自己真的再说得不得他心意,还能有好果子吃?“就算,就算不是误会,可……他明明也心惊胆战了那般久,已经受到惩罚了,侯爷大人有大量,就算了吧。”她赶忙又央着谢凤池,肤色苍白,一双湿漉漉的桃花眼写满哀愁,樱桃般得唇被自己咬出了几道浅浅的牙印,这般娇柔美貌,又满藏心机。谢凤池轻声问:“那就算惩罚了吗?”洛棠抖了抖,再度分不清对方说的是赵晟,还是自己。可她又艰难地点了点头,想着,哪怕是自己,也受苦了,可苦了,这些日子如此艰难,岂是她该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