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玄看她神情,笑了笑,并不放在心上。不过他确实不再躺在地上,两指夹着吴怀璧的软剑,将那锋利剑端从脖颈移开,在吴怀璧惊诧神情中起身。十多年前,他便在雀惊枝手下吃过一样的亏,至今都还记得她小狐狸一样嘲笑他将示弱变成真弱,如今又怎会拜倒在吴怀璧的相同手段下?从他示弱的那一刻起,他就在提防吴怀璧补刀了。阿育的事虽让他大为震惊又欣喜若狂,却没让他失去防备。石玄不想杀吴怀璧,只想先知道那些度厄弟子到底如何。他站在她跟前,有些犹豫。就在他犹豫之时,有剑气从他身后破空而来。阿育没有走,他放心不下吴怀璧,躲在密道之中听了全程。他或许没有听懂,不知道石玄是他的父亲,也不知道吴怀璧说他是个傻子,想将他赶出明月山庄,不管她是不是真心。可他看起来又像听懂了一星半点,因为他的眼圈是红的。但他的剑仍然指向石玄,他不能让他向吴怀璧下手。“阿育——”吴怀璧大喊他的名字,不知道自己是想让他的剑再快一些,还是不想让他出手。她一眼看出,他用的是她们从前不允许他学的招式,这一招威力极大,却会自伤。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石玄只会躲避,不会伤害他。就在吴怀璧思绪停滞的瞬间,有人一跃而下,分开拳掌软剑犹如分花拂柳,轻松写意。“都别心急。”谢连州站在战局之中,挡下三方攻击,以一己之力停下三人相斗,慢悠悠地劝了一句。他早就破坏厅顶,只是发现石玄血流情况不对,猜出他伤势不重,这才跟着听了一会儿旧事,如今不得不现身,也没半点拖延,立时出现在三人眼前。谢连州对吴怀璧道:“说不定阿育不是他的孩子,你才是呢!”红尘“胡说八道!如果我是他的女儿,?那阿育又是谁?”吴怀璧被他这句荒谬之语气得不轻,一时忘了两人实力差距,恨不得一把软剑洞穿谢连州的喉咙,?让他再说不出这么荒唐的话。“阿育自然才是明月山庄真正的后人。”谢连州双指夹住软剑,犹如石玄先前做的那样,连同他的话一起,?令吴怀璧愈发愤怒。谢连州撇开软剑,扣上吴怀璧的手腕,?躲过看见他举动就上前攻击的阿育,将她带到石玄跟前,用另一只手抬起石玄的手,道:“看。”吴怀璧还来不及甩开谢连州的手,便看到自己和石玄拇指翘起的弧度如出一辙,不是很多人都有这样的手指的。可也不是没有。在她看到之后,?谢连州扣着她手腕的力量便小了很多,?吴怀璧抽回手,?冷淡道:“那又如何?很多人都有这样的手指。”她还是觉得谢连州的话太过异想天开,以至于有些说不出的可笑。谢连州摆摆手,?后退一步,走到阿育跟前,?道:“这单独来看当然不能说明什么,只是让我对我的猜测更加有把握一些。”他回身看了阿育一眼,?仍对吴怀璧道:“我知道他同你练一样的武功,所以也为他把了一次脉,你猜结果如何?”若谢连州不主动提出这一点,答案兴许还模糊不清,可他这么一问,?吴怀璧便知道了。果然,谢连州道:“他很健康,不像你那样,饱受自己所练功法的折磨。”吴怀璧张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却被谢连州毫不留情地打断:“你要说这是因为他没练明月剑法中最为关键的那几招吗?”吴怀璧声音干哑:“那几招是杀招,是精髓,是吴家剑法的传承,就算有缺陷和损害,也只能由我来练。”看来这些年里,她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最后用这样的说法说服了自己。谢连州看着她,道:“如果你死了,这和没有传承有什么区别?况且,我想吴家祖上并不都是英年早逝的人,那便足以说明你学的剑法有问题了。”谢连州拉着阿育往吴怀璧身边走,阿育像是感受到了什么,竟往谢连州身后躲了躲,他不想让此刻的吴怀璧看到他,就像本能一样。谢连州有些无奈,却也不打算再强迫他,只是继续道:“关于功法这点,你心中很清楚,但不愿深想,也不愿承认。没关系,我再问你,吴夫人是真的想要阿育死在石磐手里吗?”吴怀璧激动道:“她无数次和我这么说,还逼我发誓,强迫我这么做!阿育怎么可能是她的孩子!”她就像找到主心骨一样。同她的失态相比,谢连州显得有些过分冷静:“可她没有阻止你和阿育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