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着名单细细核对,再与往年的一同比较,瞧来瞧去,愣是没发现有什么区别,无非就是些老掉牙的节目,看得多了,真是一点新意也没有。大概礼部那些老臣也怕圣上看了生气,还特意在末尾凑了几个备选方案。嘉回随意一瞥,就发现了其中的猫腻。所谓备选,可无一例外都是些女子的单独表演,除了琴艺、剑舞,还有丹青和赋诗。再说说她们各自的背景,显然与朝中各大势力脱不了干系。中宫之位空虚已久,少不了有人打起了歪主意,想要往龙塌上塞人,明着不行,就使这些手段,表面一句为圣上分忧,实则卖女求荣,只为一己私欲。嘉回看破不说破,朱笔一挥,划掉了所有备选人名,只余下一些群体歌舞,虽然有够无聊,但总比看人献媚来得强。满意后的嘉回,心情愈发畅快,随手把折子递给跑腿的小太监,便唤人抬来轿撵,打算去瞧瞧太子妃。只不过路还没走到一半,太子妃没瞧见,却意外碰到了姜文修。他应是刚从东宫出来,正往御花园的方向而去,两人凑巧,恰好在宫道上撞上。“公主。”姜文修拱手行礼。嘉回喊停了轿撵,弯腰下来,走到他面前,忙道:“阿嫂怎么样了?”“还是老样子,吃了吐吐了吃,孩子折腾得厉害,不过喝了一碗安胎药,便睡下了。”姜文修慢慢说。嘉回更不敢打搅,失望道:“那我来得倒不是时候了。”姜文修冲她笑笑,安慰道:“公主几乎日日都来,少一天也没什么大碍,太子妃不会怪你。”他说得在理,举止也有度,还似从前那般模样,波澜不惊,泰山崩于前也能面不改色。嘉回直直地注视着他,在两人视线交汇的那一刻,他不知为何躲闪开了。姜文修虽极力掩饰,却还是被嘉回捕捉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阴郁。“姜大人可是有什么心事?”姜文修答非所问:“公主为何这么说。”“面由心生,想得多烦恼也多。”嘉回耐心地解释:“你的心事全写在脸上了。”听到这话,姜文修不自觉地摸了摸脸,对上嘉回的眼睛,他反而舒了口气,问道:“公主可愿意随我一起走走?”作者有话要说:又降温了,天气一冷就感冒,只能窝在被子里用手机写文,估计有语句不通和错别字,等感冒好了回头修~嘉回莞尔一笑,“当然可以。”两人一起并肩而行,撇开宫人,朝前走去。姜文修默不作声,嘉回也没开口,一路只管待在他身边,只是偶尔会往旁边觑一眼。他长得很高,肩宽腰细腿也长,步子一迈,嘉回还得小跑着才能跟上。几番下来,嘉回也疲了,忍不住出声想要叫停,刚一靠近,忽地闻到来自他身上的淡淡香气。长安男儿大多比较讲究,擅长以香熏衣,或是佩戴香草,故而身上都会沾染些不同程度的淡雅气味。这本不奇怪,姜文修有这爱好也很正常,可嘉回只是纳闷他身上为何会掺杂了一点酒气。他并非是个热衷于纵情享乐的人。“你喝酒了?”嘉回小心问道。姜文修脚步一顿,立刻明白了嘉回口中的含义,忙后退着拉开距离,不好意思道:“抱歉,最近太过贪杯,定是熏着你了。”“最近……一直都是这样么?”嘉回猜测道:“你确定只是贪杯,而不是真的藏了什么心事。”提到此,姜文修从喉咙里憋了句“嗯”,这声音几不可闻。嘉回继续猜测:“听说姜家为你定了亲,六礼既过,新娘子不日就会上门,此等大事,也不知会落到哪家的小娘子头上,有这福气,能与你琴瑟和鸣。”姜文修勾了勾唇角,淡然的表情中看不出什么情绪,他负手望向远方,好半天后,才缓缓道:“是母亲娘家的一个远亲,按照辈分,算作我的表妹,自小温婉贤淑,才貌双绝,母亲有意与之结亲,派了媒人入府,得知对方也有此意,便敲定时间,一走流程,把这桩婚事确定了下来。”“两家自来交好,且她与我年岁相当,少了陌生与隔阂,如此也可称得上是亲上加亲。”他说的很简单,像是叙述了一件听来的坊间趣事,言语中没有半分波澜。嘉回看不见他眉宇中的欢愉,反而听出了一丝漠然。她不知为何突然问道:“你喜欢她吗……”喜欢这桩婚事吗?喜欢长辈的安排吗?后面两个问题她只在心里问自己。姜文修明显怔了一瞬,随即很快反应过来,抿唇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