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户部尚书曹旌也出来了,他说:“不可能,臣查看过户部的账本,武库拨款并无克扣。”“曹大人好记性。”柳敬又说:“当年的户部尚书是蔡闫,即便拨款没有问题,那这笔钱下去了具体流向他也未必清楚,据臣询问所知,当年从脉岭关运回谒都的十几车兵器全是断裂的,一运回谒都就融了。”关津道:“那些刀剑我倒是见过,确实如柳大人所说。”“关大人是武将,容我斗胆问一句。”柳敬说:“若是关大人用了这样的兵器呢?”关津怔了一下,被堵住了话,听的人都知道他不说话是什么意思。“臣身为刑部尚书,发现疑案不得不查。”柳敬正色道:“当年飞虎军死伤无数,活着的人寥寥无几,但臣还是找到了,从那人口中得知当年验收兵器的正是如今的兵部尚书聂通。”聂通已经身在邢狱,按日在枫行山赵同安见大势已去,自裁于阵前,裴熠将齐世广和聂通待会谒都,关进大理寺的监牢。昨天夜里耿东连夜进宫,将此前所查之事禀告天熙帝,此前周逢俍死于狱中确系聂通受太后之命所为。“聂通当时是飞虎军的副将,也是他而迟迟没有派兵增援以至高将军死于战场。”柳敬道:“请皇上明察聂通背后之人。”背后之人是谁,朝野上下心知肚明,满殿的官员闻言一片哗然,大理寺卿孟尚第一个站了出来,拱手道:“陛下,柳大人所言尚有人证,若不彻查恐难以安朝局民心。臣恳请陛下彻查旧案,查清始末以告慰七万飞虎军在天之灵。”脉岭关兵败是事实,在先帝的极力维护下,他护住了定安侯一门荣耀,然而乔偃被诬陷勾结外敌以至飞虎军陷入险境,谢思域也因为维护乔偃被赐满门问斩。这两桩大案与飞虎军息息相关,若要彻查此案必定也会受到牵连,此案经由周逢俍之手,天熙帝依然相信是太后从中做的手脚,可那时他也不过是个不满外傅之年的孩童,他自己的生死都不由他。“请皇上明察,请皇上明察。”越来越多的声音在宣政殿内响起,那些声音仿佛幼时太后在他耳边说过的话,压得他透不过气来,每一句请皇上明察都仿佛是在逼迫,天熙帝后背一阵寒凉。在一翻鼓嘈声之后,大殿慢慢静了下来,但这种安静却蕴含着沉重的压力,天熙帝知道,到了这种地步,必须要给天下人一个结果了。“朕准奏。”天熙帝声洪如钟,道:“柳敬,此案有你主审,大理寺协同审查。”谋逆案已定,涉事之人全都伏案,可旧案查起来棘手,随着齐世广的供认脉岭关一案的细节才慢慢被揭露,其中竟牵扯出雁南王妃被杀一案。到时十一月这件案子才得以结束,因为时间久远加上牵涉面广,这件案子并不是简单定罪就能了事的。十一月早冬,谒都已经下过一场小雪了,晨起踩上去,有咯吱咯吱的声音,司漠在院中堆了个雪人,他的双脸冻的通红,将堆好的雪人小心的护在身后,面对抱胸的阿京,他一点都不让。“幼稚。”阿京道:“让开,我有事找你们侯爷。”司漠张开手拦在面前说:“不行,侯爷说了没有他的允许谁也不准进去。”“让开。”阿京说:“你再拦着,别怪哥哥欺负小孩。”“让他进来。”屋内传出裴熠的声音。萧琼安的府上什么都齐全,唯独修竹不在,他自将纪礼待回谒都便不知所踪,萧琼安卧在榻上,他望向混着日光朦胧的窗户,见窗沿上还积着雪,勉强笑起来,说:“父亲的平反诏书,我等不到了,你能不能”说到这里他猛烈的咳出血来,窗沿上的雪似乎带着一层浓雾,让他的眼睛看的石峰模糊。“阿衡。”裴熠就坐在他侧面,轻声说:“乔叔的平反诏书就在这两日了,还有谢锦,我已经让鲁先生的木鸢飞往各地,他一收到信便会回来。”萧琼安的视线不知何时已经移到了别处,他说:“大夫说我活不过冬日,你看,昨夜已经下过雪了,我第一次见到你们是在黄石坡,那座空坟是我亲手所建,在那里能看到整个谒都我不喜欢谒都,可我的全部记忆都在谒都,父亲,你还有谢锦,你们都在。”说着他又咳了起来,血从他嘴角溢出,染湿了一条又一条的帕子。修竹策马在大雪里狂奔,他去晚了,东都的那位王爷已经病逝,其实即便没有病逝,他也知道那不过是他的一点期盼,如今连那一点期盼也断了,没有人说过萧琼安的病又有可医,他不过是听到裴熠在那里找到了救回霍闲性命的办法,他不敢问,因为怕被告知是无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