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齐国公府里最小的公子,性子却谦和,他坐在马上,看见离他不远出的齐澄侧耳在听赵彻说话,从齐青的角度能看见兄长似乎是在为难,但最终齐澄还是点了点头。他勒紧缰绳,越过两人,追上前头的纪礼。“我一路上都没见着你,还以为你不来了。”纪礼见着齐青很是不见外,他回头的时候齐青已经打马与他并肩前行了。“皇家围猎我什么时候缺席过。”齐青笑着说:“要不咱两比试比试?”“行啊。”纪礼说:“我这回必然会赢你,实话告诉你,我带了个宝物,你想不想看看?”他眉目一挑,尽显意气风发,定安侯的事情似乎只叫他消沉没多久,齐青回头看了一眼,不知缘何,忽然想到方才齐澄的神色,答非所问的说:“你与我住一屋吧,我有些事想请教你。”纪礼略感诧异,嬉笑道:“齐公子还有请教我的时候,那我一定要好好听听。”对于纪礼的玩笑,齐青似乎显得不太在意,“那就这么说定了。”纪礼虽有些莫名其妙,却也没当一回事。没多久,齐青就被齐澄的亲兵叫走,纪礼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齐青变了许多,这时候裴崇元似乎洞察到什么,掀开车帘就见纪礼一直回头看,裴崇元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只有乌泱泱的一群人。“你跟谁说话呢?”裴崇元微微蹙着眉。这一趟是纪礼哀求他来的,自己得了裴熠赠的灵宝弓他悄悄练了许久,这次围猎他有信心能一鸣惊人,旁人的赞誉都不重要,既然定安侯来不了,那一定要让父亲亲眼看看。“哦,是齐青。”纪礼笑说:“不知道打的什么坏主意,非要与我同屋。”裴崇元闻言撩开车帘的手倏的一紧,紧紧攒着手指,目光深远的回头看了一眼,喃喃低语:“他若不是生在齐家,将来定是国之栋梁。”“父亲,你在说什么?”马蹄声太大,纪礼并没有听不清楚裴崇元在说什么。“没什么。”裴崇元倏而想起自己像纪礼这样年纪的时候,他曾随驾春猎过一回,那时圣祖还在世,先帝才刚被立为皇太子,当时骑马射猎的少年郎如今有些已经阴阳相隔,有些即便还在人世,也只剩相看两相厌。“能在谒都交到真正的知己好友并不多,齐青是个好孩子。”裴崇元说。纪礼忙说:“是呀,齐青温厚,不像是齐家的人。”纪礼说者无心,但裴崇元就怕让听者有意,他谨慎的瞪了纪礼一眼说:“胡言乱语。”作者有话说:辛苦大家等更了同猎聂通进账的时候将腰间的佩刀解下,还未走进营帐便知道里头有人在等他,他手里的动作一顿,亲兵拉开营帐的幕帘。等他的不是旁人,正是接替巡防营军务不久的赵彻,他身着轻甲,听到聂通的动静也没有回头。聂通已经年过四十,但他体态雄健,即便不配刀剑只着寻常便服也能叫人一眼就看出来他是行伍出生。兵部掌武选、地图、车马、甲械之政,无论是品级还是权力都远在巡防营之上,但前朝就是因武将手握重权才至灭国,为了瓦解武将重权,如今的兵部倒真有了“一饭而归,竟日无事”的闲景。这才让巡防营的风头渐渐盖过。聂通心中十分不是滋味,可赵彻是太后的外甥,他将腰间的佩刀丢在桌上,说:“劳驾统领亲自来一趟。”听到聂通的声音赵彻才慢悠悠的转过身来,他一向喜欢拿乔,双手抱胸神情里的不屑全都写在脸上,“大人既知道我亲自来了,就当知道我来是为何。”聂通万分后悔,他和赵彻不一样,这件事对赵太后来说,无论功过都只能是过,就像周逢俍那样,他的终局也将会走上这样一条死路。“知道。”“大人得了太后这么多年的照拂才能在兵部安然无恙的度过,太后不仅照顾你就连你姐姐一家也没少照顾。”赵彻的话使聂通脸色大变,这么多年他从没有与姐姐来往过,这世上几乎已经没有人知道他还有家人,然而太后却知道。他紧紧捏着拳头,赵彻从怀中取出块方巾,说:“你也是时候报答了,报效太后的恩德,你没有太多这样的机会的。”言罢赵彻邪气的笑了一声,越过他径直朝外面走,知晓背影彻底消失在聂通的视线里,他抓住那方巾的一角,脸色陡然一阵青白,方巾上用沾了墨水的笔写这一处地址,地址下方隐约可见聂雨两个字,字上分明有一块鲜红的血迹。他紧紧捏着方巾,拳头猛地朝桌上砸下去,震洒了搁在桌上的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