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朝,赵承将宋倚楼叫到书房,一脸不善地质问她,两人在皇帝的书房里吵了整整两个时辰,直至吵得宋倚楼都有些站不稳脚跟了才罢手。那次争吵以后,宋倚楼以一己之力让皇帝收回了增加赋税的提议,百官因此对宋倚楼此人更加另眼相待,都在思忖着今后该怎么和她交好,不少有女儿的人家见宋倚楼还未娶亲,都在削尖了脑袋地想把自家闺女嫁进宋府,不过,宋倚楼对此都一一好言婉拒了。北方大捷,皇帝举办宫宴庆祝此事,酒过三巡之后,皇帝便以不胜酒力为由先离了场,不久,宋倚楼也被一个太监带了出去,宋倚楼来到后殿,看见有些喝醉了的皇帝用手肘撑着脑袋坐在桌边,面上有些疲惫,他听见脚步声,抬头看见宋倚楼走了进来,便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宋倚楼刚一坐下,便被一股力量拉着往旁边一倒,摔进了一个有些滚烫的怀抱之中,她的后背隔着朝服还能感受到对方炙热的体温,宋倚楼大惊,立刻挣扎起来,皇帝却收紧了自己的怀抱,将她牢牢地禁锢在了自己怀中,只听赵承带着酒气的声音喃喃道:“倚楼,朕喜欢你,从铲除外戚那会儿,朕就发现对你的感情不同了……这么多年,朕一直不敢对你说这些话,是因为朕了解你,怕你毫不留情地拒绝朕,一开始,朕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不论朕在干什么,脑海里总能想到你的身影,后来朕明白了,朕把你放在了心里……朕放不下你,倚楼,和朕在一起吧!”宋倚楼听完这段话,挣扎渐渐平息下来,赵承以为她被自己的话感动要答应自己,却没料到下一秒就听到了宋倚楼冷如寒冰的声音“赵承,放开我!”赵承心知宋倚楼这是真生气了,一时有些发愣,力气一松,便被宋倚楼挣扎了出去,宋倚楼理了理衣襟,在离赵承几步远的地方站定,俯身行礼,语气生硬道:“陛下,请恕微臣无礼,天色已晚,微臣先告退了。”那晚以后,宋倚楼就开始有意无意地躲着皇帝,尽量不和皇帝单独相处,皇帝明知宋倚楼在躲着自己却又无法发作只能在心里生闷气。为了祭奠那些死于战场的将士亡魂,也为了安抚他们的家人,赵承在行宫举办了一场盛大的祭祀仪式,章安大师领着安国寺的僧人前来超度亡魂,就在他们诵经超度之时,赵承的目光无意间瞥到了坐在他下首右边的宋倚楼,自他认识宋倚楼以来,还从未见过她将目光如此认真地聚焦于某一点,赵承有些惊讶,他顺着宋倚楼的目光看去,却发现目光的尽头坐着的人竟是……他对自己心中的一些猜测觉得十分荒谬可笑,想要立刻否定,却又怎么都说服不了自己,他皱眉盯着宋倚楼,突然觉得有些愤怒,愤怒过后是无力,他是骄傲的皇帝,做不到卑微地欺骗自己宋倚楼的那些眼神只是他多想而已。祭祀结束以后,宋倚楼被皇帝单独唤入书房内,“宋倚楼,你喜欢他,是不是?”宋倚楼闻言,惊得心跳都险些漏了一拍,脸上的神色虽然没什么变化,瞳孔却急剧收缩,站在原地浑身僵硬,半晌都没回答皇帝的问话,宋倚楼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恕微臣愚钝,实在不明白陛下的意思,”多年前,她也是站在这个人面前,面对他的责问,她回答得痛快坦荡,多年以后,她又站在了这人面前,可是这次面对他的问话她否认了,否认得犹犹豫豫,口不对心。赵承冷笑一声,“宋倚楼,你不用给朕装傻,就算之前是朕看走了眼,想多了,可你刚才得反应,足以说明一切,宋倚楼,朕真没想到,你看不上朕,看上的却是他!”宋倚楼有些慌了,甚至比多年前在皇上面前承认她是女子时更加慌乱,她有些口不择言道:“陛……陛下,微臣不明……”话还未说完,就被赵承打断了,“宋倚楼,在朕的眼里,你一直是个聪明人。”建成十九年,江南爆发水患,河水冲毁房屋农田,百姓流离失所,庄稼也被毁得不成样子,今年的收成是决计不用想了,没了收成,许多靠务农维生的百姓就像断了根的树,只剩下在风雨里飘摇了,大量流民涌入周边没被洪水殃及的城镇,没了去处就只能在街道上当叫花子,刚经历了天灾,好心的人同情他们也会给些吃食和钱财,可流民数量众多,这世上好心的人又实在太少,再说这年头谁活在世上都不容易,即使真有那份心也没那份力,很多流民衣不蔽体地躺在街上活生生地被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