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鸽子躲在距离稍远的屋檐脚下,小声腹诽着。
究极机械丸——真名与幸吉的少年,根据记录的术式覆盖范围能够延伸至日本全境,他的本体并不在机械身体附近,想要给羂索通风报信的话通过术式操控机械傀儡就可以做到,这边的机械身体不需要进行任何可疑的动作。
但也并不是完全无迹可寻。
挥舞翅膀躲开在术式余波影响下飞来的瓦片,白鸟停到了更远一些的位置,看到机械丸在击破了熊猫的核心,以为战斗已经到此结束时,被咒骸一拳砸中。
在这种局限于切磋,尚且不至于赌上性命的战斗当中,遇到一个实力相差不会大到离谱的对手,就决定了至少在战斗当中与幸吉必须全力以赴,没空分出心思来干别的事情。
所以他想要向外传递信息,就只能是战斗告一段落之后了。
绿眼的鸽子看着机械傀儡在熊猫的攻击下彻底失去行动能力,高大的咒骸表达了想要探望隐身在傀儡背后的少年的愿望,得到了对方并不直接的同意,白鸟知道,自己是时候去忌库了。
[快要开始了吧,不知道漏瑚和花御他们会一起来吗]
这样想着,雪白鸽子在乌鸦目光没有顾及的建筑阴影中钻进阁楼,闪身变回青年的形态,匆匆向地下走去。
与希望另一个世界都是自己好友的特级咒灵们,不要深入参与进羂索计划的白鸟不同,[夏油杰]进行了多次推演,得出的结论是想要补上白鸟和真人的空缺,这次特级咒灵必须全部出动。
这世界上,真正一视同仁的东西就只有时间而已,即使自己有办法从千年前挣扎走到现在,也没办法阻止时间继续向前。
为了让整个世界共同见证人类进化的序幕拉开,羂索原本选择了一个很好的秀场——在涉谷地区,每年都会有声势浩大的万圣节游行活动,他原本是想在那时吸收真人,用无为转变将自己标记过可以成为容器的人,和有术师才能的普通人全部进行改造,共同投入到名为死灭洄游的预演当中。
但是真人却因为和另一个特级咒灵之间的冲突而被五条悟提前发现并祓除,导致自己的计划只能回到原先的轨道。
——真人诞生也就只是最近的事情而已,在没有想到可以利用它的术式之前,羂索原本的打算是向死灭洄游投入大量容器。
整体还在预定的轨道内。
诅咒师站在咒术高专的结界外,面无表情地想着。
自己现在所使用的夏油杰的身体,是不能暴露在五条悟面前的——但千年前的诅咒师也不是完全没有PLANB。
羂索在出发之前,特意带上了狱门疆,在心底做好了调整计划的准备。
五条悟是千年以来最强的六眼,自己没办法100%肯定漏瑚以及花御能否成功阻拦他,也没法确切地说六眼是否会捕捉到夏油杰这个身体的咒力残秽,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必须做好被六眼神子提前发现的心理准备。
如果被发现,那么封印六眼的计划也只能相应提前了。
原本属于咒灵操使的年轻面容上看不出丝毫计划被打乱的烦躁,羂索已经习惯了这一切:计划出现问题,就想办法脱身从风暴中间离开,等一切平静下来之后从头再来。
而现在甚至称不上是最糟糕的一次——500年前,自己明明杀死了当世的六眼,却仍然没能阻止六眼和星浆体命定的轮回,至少现在还取得了些进展,老朋友天元已经走上了进化的道路,这也是为什么自己敢带着特级咒灵深入高专。
“这个结界不会影响到我们的计划吗?”
语气里隐隐透露着不耐烦,脾气最为暴躁的漏瑚这次却老老实实站在高专结界外,没有做出任何想要强行突破的高调举动。
在上次被五条悟拧下了整个脑袋之后,诞生于人类对大地的恐惧当中的特级咒灵不得不承认,六眼绝非浪得虚名。
“没事的,不用在意它。”
像是为了验证自己这句话,羂索率先一步,跨越了结界的边际:“我可以用不同的结界来覆盖我们,挡住天元的窥探。”
于是三只特级咒灵依次跨越了咒术高专用来检测外敌入侵的结界,周边一切仍然是静悄悄的安静状态,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是被雇佣而来的,两名在黑市接下了悬赏任务的诅咒师组屋鞣造和重面春太,对此则有着不同的认识。
在咒术界,天元的全知全能太过深入人心,以至于两名诅咒师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这位合作伙伴,恐怕并不只是看起来[死而复生]那么简单。
但是职业道德不允许他们有这么多好奇,所以就在毫无异议的氛围当中,特级咒灵和诅咒师们兵分两路,一边向着交流会团队赛场地,而另一边则走向了某栋尘封的建筑大门,直奔此行最大的目标——存放有两面宿傩手指的高专忌库——
安静坐在忌库深处的阴影当中,白鸟翠绿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外面有两个守卫看守的大门,看起来像是某种无机质的等身玩偶。
特级咒灵在思考一些问题,比如说在原定的世界线当中,真人潜入咒术高专就一定会通过高专外侧的结界,可天元却为什么没有通知五条悟。
“羂索掌握着与我不同的结界术,”大概是千年以来,[无所不知]的观察,让天元这位已经无处不在的规则守护者对于微表情的把握超凡入圣,祂轻易猜出了白鸟的疑惑,平淡的声音在忌库内部响起。
“我的[全知],建立在我对自我衍生出的结界术的掌控之上,而并非真正的全知全能。”
天元清楚自己本可以不必进行这样琐碎的解释,特级咒灵白鸟对羂索的执念,不会因为某些细微的地方而产生动摇。
相反,动摇的其实是祂——为特级咒灵在某些不经意的时刻,所表现出的那份对另一条时间线上的[自己]的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