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你走好快!”越朝集市走,人流越密集,花侑兜里的玩具和糖果堆得比他人还高,他着急忙慌地在后追赶,“你倒是管管我啊,我——我要被挤丢了!”
话音刚落,前方倏然撞来一人,花侑“哎呀”一声,人仰马翻,手中的东西“哗啦啦”全散了。
四周散出一个大圈,花侑看清人,果然是祝衫清!
花侑坐起,骤然正色:“你怎么——”
还不等他说完,前方轰然冲来名凶神恶煞的络腮胡,那男子瞎了半只眼睛,一身酒臭,沾上涎水的胡子堆满整张脸,他抬脚踩在祝衫清的心口,道:“又是你这娘们儿!老子有没有说过,你从这儿过一次,我打一次!”
花侑这才看清,祝衫清鼻血四溢,已经肿了半张脸!
络腮胡伏低身子:“死杂种,今天怎么蔫儿了?之前不是很横吗?!他娘的问你话呢,老子这只眼睛你怎么赔?”他穿着满是污垢的布鞋,鞋尖微移,满是暗示性地在祝衫清颊旁蹭了两下,“拿你的……”
他刚说到“你”字的时候,一只手忽然握住了他的脚踝。那手掌虽小,力道却不小!原来对面是个白生生的矮小子,正目光森然地瞧着他,冷冷道:“腿拿开。”
络腮胡啐了一口,不惧反笑,笑得满口黄牙皆露:“你是这个狗女人的小喽啰?还是婊子和哪个狗杂种生的小畜生?”
话音刚落,耳朵突然爆发巨痛!络腮胡“啊——!”了声,立马捂向左耳,却也无济于事,那鲜血涔涔而下,络腮胡手中只剩半截耳朵。
花侑指间绕着弹弓,悠然逼近。
络腮胡没成想能被小孩戏弄,当即勃然大怒,带着要把花侑脑袋砸烂的力道,骤然握拳挥下。然而他拳风行至一半,身体倏忽发出一声十分响亮的“咔”!
他左腰的前后穿插着一柄剑,其中一条肋骨被剑刃硬生生插裂开去!剑柄的那头是祝衫清毫无波澜的脸。
络腮胡痛苦吆喝,仓皇后退间被人使了绊子,整个人跟栋楼似的轰然倒下!
一枚花色冶艳的信符从他怀中掉落。
祝衫清抽出剑,艰难起身:“拿上东西,走了。”
花侑拆掉玩具的小零件,裹在弹弓的皮兜里。
换做他对祝衫清的话充耳不闻了。
花侑每说一句,就往络腮胡脸上弹一块:“杂种?婊子?狗女人?”那弹丸带着咒力,打得络腮胡皮开肉绽,满脸血洞,“你在骂谁?你算个什么东西!”
男人哀叫连连,跟个虾子似的蜷缩起身子。
花侑踩到那枚信符,拿起来瞧了眼,而后嗤笑着扔他脸上:“信妩净神啊?求他什么,家庭和睦还是长命百岁?还是见他容貌鲜妍,心怀不轨?”
络腮胡变得红彤彤,他起身争抢:“还我、还我!我他妈的弄死你。”
“轰!”
那枚信符在花侑手中猛地烧起来,三两下化成了一捧灰。
“得了吧,你这种下三滥,他是不会庇佑你的。”花侑拍拍手,说,“嗯?姐姐,你呆站着干吗?适才不是要走吗。”
花侑抱起地上的零件儿,拉着祝衫清大摇大摆走了。他嘴里哼着小曲儿,像是心情很好,其实糟糕透了,这曲子的调都是乱的。
等到第二日接近晌午时分,二人才采购归来。谢芸生躺在雪狮身上打了个哈欠,遥遥就见一大一小挂着彩,神情未变,却透露出一股衰颓之气。
待花侑走近,谢芸生看他瞧自己的目光更是冷漠,莫名心里发寒:“小孽畜,你这眼神像是要拆吃了我。”
花侑蓦地一笑:“哪有,你睡昏头了吧。”
谢芸生狐疑道:“你最好是。不过话说回来,我的好阿姐,你是掏了狼窝吗?被揍成这幅样子,好难看的。凭借你的身手,谁还能有人欺负到你们头上来?”
“不是狼窝,是千月镇。”花侑扔了包裹,坐在火堆前烤手,“老二,你给她瞧瞧吧,我寻思她被揍傻了。”
如他所言,祝衫清一路沉默无语,与她平日里的寡言性格不同,更像是郁结于心,在盘算事情。
谢芸生依言从祝衫清昨日的行囊中翻找出些药,细叹声:“哎呀,我们好姐姐这么好看一张脸蛋,怎么肿得跟个猪头似的。”
花侑闻言,笑出声来。
他这一笑,让祝衫清微微回了神。她握住谢芸生为她上药的手,神色恢复如常:“今日新雪,先过节吧。”
花侑支着脑袋:“也对,她死不了。”
祝衫清说:“小芸,新雪之兆,你要快乐。”
花侑思来想去,觉得自己也该附和一句。
他说:“三姐,节日快乐。”
篝火烧酒中,仰天闻细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