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孽畜
女孩收了药碗,丝毫不惧:“说你蠢。”
祝衫清抚上蒙眼的白绫:“你挖了我的眼睛?!”
女孩忽然不说话,抱着手定定瞧了祝衫清一会儿,道:“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我来告诉你是怎么瞎的。”
“此山名叫不归山,其间终年充盈着毒瘴,无辜者入则伤,伤者入则亡,有去无回的案子多了,便有了‘不归’这个名字。我捡到你的时候,你正浑身是血地躺在山脚。我想你多半是从上边的竹林滚下来的,身上的口子没有上千也有几百,毒瘴便从你伤口侵入到体内。”她一面说,一面拧干帕子擦地:“当然,最重要的是你眼睛在滚落途中被枯枝划烂了,况且这半月来你病了一场又一场,不瞎也难说。我呢——”
她这个“呢”字刚落下,那阵掌风又猝然袭来了!谢月抬臂一挡,竟像狠狠撞上了铜墙铁壁,整条胳膊都麻了!
“孽畜,你封我灵脉,还偷我法器!”祝衫清几下都劈歪在女孩耳侧,“妖孽当诛!”
“喂喂这位姐姐,你饭乱吃了,怎么话也乱讲呢!”女孩躲闪得很仓皇,近身拦下祝衫清的手臂,“我几时偷你法器了!还有,你讲清楚,我怎么就当诛了!”
“还敢狡辩!这山中若有瘴气,为何你却无事!”祝衫清逼声质问,“两种可能,要么毒瘴是假,要么你就是毒瘴!”
谢月“哈”了声,道:“那自然是本大夫身强体壮!长命百岁!”
祝衫清的准头精得骇人,狠声道:“我腰间的骨哨本是召唤我门弟子的法器,上面的附咒能鉴你是人是鬼!你既不心虚,又何须藏起来!”
“你打人这么凶,我不藏起来,难道不对!”女孩讪笑一声,“哈哈,我根本没藏!”
她哪知道这人如今又伤又病的,竟还能发起这种疯!女孩被追着满屋子跑,匆忙与祝衫清过了几招后,只听“咚”地声,祝衫清终于被她撞回了床上。
女孩自一旁拿起焦黑的蒲扇,扇得发丝乱飞,她心有余悸:“好险好险,幸亏这药效来得快!”
祝衫清趴在床上,连翻身的力气都没了。
但她说:“我杀了你!”
“杀杀杀”女孩敷衍答道,“什么烈货!等你养好了伤,我定要赶人的!”她走至床头,将人抄起来翻面,动作并不温柔,带点报复性,“这位姐姐,我真是医者仁心才容你这么闹。你虽没有武德,但我这人是很有医德的!你呢,伤成这样,我也不会袖手旁观,让你出去砸我招牌,这样,你别发疯,也被杀我我们嗯,我们不说好好相处,你也不要天天和我打架行不行?”
祝衫清侧了身子,仍在尝试捏诀。她冷声说:“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嗯——”女孩眯起眼睛,对她没有说“杀”字表示满意,“孺子可教。”
祝衫清说:“我杀了你。”
“嘴上杀我那么多次,我若是死你手上了,是不是还是个无名客啊?”女孩打住,苦口婆心道:“这位姐姐,你记好了,我名唤谢月,花谢之谢,满月之月,浪子回头——”
祝衫清又道:“去死。”
自称“谢月”的女孩“哈”了声,拂袖而去:“孺子不可教!”
第二日一早,祝衫清觉得脖子发凉之时已经晚了一步,那柄剑早就横在她的颈前。
由于蒙眼和毒瘴的干扰,她的感官迟滞了许多。祝衫清两下出手,在床上滚了一遭,将脖前的横剑夺回手中——
然而这剑短了一截,还轻得可以!
祝衫清摸到钝口和花纹,竟发现只是一柄剑鞘!
怪不得对方并没有要和她抢的意思。
谢月在床头抱手沉思:“姐姐,你的反应好慢,不会给我治傻了吧?”
祝衫清道:“你说什么?”
谢月道:“我说,我将饭菜放在了桌上,本人手艺还是不错的。总之就是一点,不吃会饿死,吃了……吃了其实也不一定活。”
祝衫清咒力恢复些许,就算拿剑鞘也能将她打残。
谢月说完就跑,祝衫清神色冷然追了出去,可由于毒瘴的侵袭,她骤然停在了在门口,辨不清方向。
祝衫清伤口未愈,瘴气蔓延进她的身体,仿佛被虫子钻心啃了肉般疼痛。这孽畜竟没说谎!祝衫清当机立断,退回了屋子,她心说:我如今力量尚缺,不可贸然行动,得先找到骨哨,将弟子们召来!
于是她回到屋子,在桌前凝神站立半晌,最终反复用了好几种手段探毒过后,开始冷脸吃饭。
祝衫清:“……”
饭没有毒,但难吃得比毒还恶劣!
夜间,谢月端着药又来了。不出意外地,她俩又打了一架。
祝衫清仿佛受了奇耻大辱:“待我伤好,我绝不会放过你。”
谢月打着赤膊,两边的袖子被扯得干干净净,她冷声说:“你现在也没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