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小声。”谢临风走至浴桶前,提醒说,“一篮甜糕就将你卖了,很可怜。”
“你给它买一篮?!”晏病睢低估了谢临风,不可置信道,“它不仅能将我卖了,转身投敌都不在话下了。”
他这个“敌”字意有所指,谢临风欣然接受。那水汽腾升,将屋内都染上热气,晏病睢不耐热,还不耐熏,才挨近一会儿,就浑身汗淋漓,双颊泛红,眼尾处也泛红。
晏病睢盯着那水面,心生抵牾:“怎么是热水?”
谢临风道:“因为你是糊涂。”
“什么?”晏病睢回过头,发现谢临风正在看自己,“凉水才能醒神,这雾气扰人,让我更糊涂。”
谢临风说:“糊涂不好吗?”
晏病睢摇头道:“我太没精神了。”
他不假思索,有问必答,说的都是些浅显话,仿佛谢临风再说两句,就能套出他的全部底细。
可谢临风抱他的时候手臂很轻,告诉他随时可以逃走,他却任由谢临风为所欲为。晏病睢总是这样,所有意图都蒙上一层迷蒙的雾,让谢临风猜,还让谢临风猜错。
“那如何是好?”谢临风很理解他的处境,犯难道,“白栀洒了很久,这水没有灵力去滋润花瓣,若再等等,便没了香味……”
他模样惋惜,晏病睢动容道:“……也可以将就。”
谢临风说:“你若是不喜欢……”
晏病睢轻叹:“没有不喜欢,你将我放下去吧。”
谢临风有些为难,仿佛被逼无奈,这才听他的话,将人抱进水里。
谢临风说:“泡澡还要穿衣服,被捆着不难受吗?”
晏病睢穿得很薄,那件里衣跟层纸似的,烫一下就能融化。谢临风亲了也抱了,连晏病睢哪里红都知道,更遑论一件衣服的松紧程度。
“……从前泡凉水,衣裳并不碍事。”晏病睢露出点难耐来,“这水委实太热,全然黏在身上。劳烦你唤蛋生来将我的衣物拿出去,好吗?”
浴桶不算特别深,正好浸在晏病睢的肩下。水汽氤氲地弥漫上来,让晏病睢身上红的更红,热的更热。
他实在很难得泡热水,有些耐不住蒸,眯起眼睛,不知是困倦还是舒服。
花瓣聚拢在水面,衣角也浮在水面。晏病睢散了衣带,松垮搭在浴桶上,正此时,满堂水汽骤然变浓,两人谁也瞧不见谁。
“这桶于蛋生而言,怕是道高墙。”谢临风安静地站了很久,隔着水雾瞧他,“我代劳了。”
谢临风手指一勾,缠绕上那缕衣带,正要离开,衣带却穿透雾气,紧紧勾着另一端。
谢临风被蓦然拽低了身子:“嗯?”
下一瞬他听见清透的水声,晏病睢松下指间的衣带,起身拽住谢临风的衣襟,和他嘴唇碰了下。
他长发贴着背脊,水波的走向蜿蜒,晏病睢整个人浸在雾里,跟个白瓷一样温润着。他撑起身子,露出脖颈和腰,仿佛坚信这道能起雾的咒法很厉害,因此并不介意将自己暴露在谢临风跟前。
“拉住你,拽着你。”晏病睢湿着额发,微仰着头,“这样吗?”
他语气天真,分明在可以曲解,却像是无意间犯了错,而他并未察觉,也并不明白。
谢临风目光沉寂,须臾后才说:“你是真糊涂了。”
晏病睢指间缠绕,抬手将衣带套在谢临风的脖领上,责怪道:“你用了太多术法,雾好大,我——”
谢临风握住晏病睢拉衣带的手,亲自教他拉下自己的颈间的绳索。谢临风脖颈发紧,在微窒中再次吻上晏病睢。
谢临风脑中反复响起他那句“雾好大”的责备,近似呢喃,还有他说这话时无害的眼神。
——可恶。
于是谢临风在倾下身体的同时,解除了咒法。那藏住山水的雾气顷刻间散去,谢临风捉住晏病睢的手腕,在亲吻间让他抓紧自己脖间的绳索,不要他逃开。
晏病睢很快失了神,他在交错的气息中寻找空隙,喊道:“等……谢……嗯!”
谢临风托起他的脸,也不许他说话。
这是晏病睢招惹的,这是招惹的后果。
晏病睢被亲得含不住,更是仓皇落了泪。他无措地扣住谢临风的手,连咒法都用得磕磕畔畔,只会传一道横冲直撞的密语。
晏病睢说:“……又出了汗……不、不要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