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兄是谁?”谢临风乜斜着眼,“下,下大些好,我看看这雨,这天,这万物有没有错。”
说来好笑,晏病睢平日里光风霁月,像是断崖边的寒花,向下瞧人,如今被浸在这水里却葳葳蕤蕤的,什么寒花风月都泡汤了,菩萨在水里摔了一跤,倒学会眼巴巴仰望了。
晏病睢说:“你消气,上岸我同你说个欢喜的。”
此时天上炸雷轰鸣,晏病睢手指骤然用力,似要剜进谢临风的皮肉。
谢临风痛到抽气,赶紧收臂:“这么欢喜!”
他将人托到背后,一面游一面道:“这海水灌铅似的沉,是你这个血菩萨招来了水鬼吗?”
“我若没猜错,这便是海栖族的领域。方才我闭气下沉,正是在用识海寻找鲛人的宫殿入口。”晏病睢凝神圈着谢临风的脖子,似乎又觉得这样说不太愉快,怕谢临风再置气,鼓足勇气笑了两声“哈哈”,捧说,“谢兄很幽默呢。”
又是笑又是“呢”,谢临风险些呛水,魂飞胆裂道:“你就是水鬼吗?”
晏病睢:“……”
他难堪地闭嘴,似乎被自己糗到了,挂在谢临风背后一路无话。
游到一半,头上倒下来一盆雨。谢临风加快速度,三下滚到岸边。“扑通”一声,晏病睢也倒在一旁,仰面任由雨点砸到颊面。
谢临风张口吃了好多雨,疑道:“什么事?”
晏病睢更疑:“什么事?”
谢临风道:“越金贵,越忘事。我要听那欢喜事。”
晏病睢说:“哦。”
谢临风冷面无情:“这个不欢喜。难不成你只会哄骗人?”
晏病睢最受不得污名,舌尖一咬,便说:“谢兄救命之恩,我刻骨难忘。”
“你先不要记住我,我仍是不欢喜。”谢临风坐起来,还是一副阴沉沉的模样,道,“我问你,你是不是讨厌我?”
晏病睢被雨打得睁不开眼:“嗯……嗯?”
谢临风便抬起袖子,胡乱给他揩干净,撑在上方挡住雨:“你讨厌我吗?”
晏病睢默了片刻,道:“还行。”
谢临风演了半晌落魄鬼,这会儿称心如意倒回去,不再追问。
晏病睢说:“你现在欢喜了吗?”
谢临风枕着脑袋,道:“还行。”
晏病睢说:“好,这雨下得不寻常,海栖族很快就要现身,你我打起精神。”
谢临风好笑:“演你一回,倒学会谨言慎行了。”
晏病睢不做声,只叹气。好像仅是哄一下谢临风,就把他累得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