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她前去恒阳侯府问慕知意是否离开时,问的是,她若真的想离开。
在溯阳那夜,柳舒没有让侍卫行动,也是因着这一点,她看的分明,就算慕知意排斥,不愿意承认,可身为她的母亲,柳舒又如何能看不懂她的心思。
而慕知意彻底发现她对裴清允的喜欢。
是在那片海棠林中。
他放她下来,她走去了清泉前。
先看到的不是发间他为她编织的花环。
是她眉眼间盈满了的笑意。
她一直不曾发觉,她和裴清允在一起时她的眉眼竟是那样的。
是以,那时,她怔愣了会儿。
此刻,她听着裴清允对她说这些话,微微睁开眼眸去看他,却望见他的唇泛着青紫,不是冻出的青紫,像是中了毒。
而下一刻,裴清允捂住她的眼睛。
慕知意听到他吐了血。
“裴怀瑾!你吃什么了?”
她问的急促,随后回过神:“你出去尝草药了?你为何不带回来让我看?”她的嗓音在山洞中回荡,裴清允的嗓音压过她的:“我没事。”
山洞里静了片刻。
“裴怀瑾,我答应你,”她的声音越来越弱:“若我们都能活着出去,我就嫁给你——”说到这里,她笑了下:“若是不能出去,你别忘了我的遗愿。记得每年清明给我烧些纸钱。”
裴清允依旧没回她。
他完成不了她的遗愿。
她若死了。
他又怎能独活。
天光微亮时,慕知意醒了。
而她身侧,裴清允面无血色的躺在那里。
顺德府里枢密院的暗线昨夜子时就到了。
可漫天风雪阻隔了他们上山的路。
更有白雾弥漫。
直到卯时风雪渐停,暗卫们在山道上撒上粗盐,才得以在白雾中前行,直至他们到达山中寻到容隐他们,胡人所放出的白雾才渐渐消散。
一行人赶到山谷东面的山洞时,青松正背着他家公子往山下行。
林木间的碎雪被风吹动,簌簌而起,辰时的时候,日光自东山而出,给这座昏沉了一夜的大山一点光亮与温暖,那些白雾终于彻底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