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足足在黑猫血里反复加了足有十数种材料,最终勾兑成了半碗腥臭难闻的黑色液体。大山狞笑一声,端着那碗黑色液体,消失在了夜色中。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村北唯一的一户人家房前,看门大黄狗,呜咽几声后便夹着尾巴缩回了窝棚,愣是一声都不敢坑。大山‘光明正大’的翻上围墙,手脚利索的爬到了房梁上,在屋顶上用碗里的黑水儿,鬼画符一样勾勾画画半晌,狞笑一声,又轻飘飘赶回家中。“你们不是爱的死去活来吗,可我也没见他为你掉一滴眼泪,你为他生孩子黄泉枯骨,他搂着媳妇儿子孙满堂,这样好吗?”大山吊起的三角眼中满是恨意,在棺椁前烧掉了花花绿绿奇怪的符篆不知几何,继而又想把碗里剩下的黑水儿倒在棺材板上,黑水儿泼洒出前一刻,却又生硬的顿住了,布满血色血色的眼眸愣愣的瞅着西边黑灯瞎火的耳房……那里拄着两个漂亮到不像话的年轻人,衣着光鲜,鲜衣怒马……大山无声冷笑一声,布满络腮胡子的脸上满是冷库,在西耳房掉漆的木门上画上了一堆鬼画符……“要怪就要怪你们命不好,赶在这个时候,成了它的血食,记得下辈子投个好胎,要听家里的话,千万……别出来乱跑哟……”大山再也不看一眼黑布隆冬的西耳房,面沉如水来到棺椁前,双手结了数枚复杂的手印,嘴里嘟嘟囔囔念念有词。灵堂里陡然起了一阵阴风,灯泡儿被吹的东晃西晃,长明烛忽明忽暗,竟然着出了蓝绿色的火苗,而且‘刺啦刺啦’一下一下有规律挠木板的声音由远及近,渐渐清晰起来,寂静的夜里,说不出的诡异。蓦然,挠木板的声响猛地消失,周围突然一下子静的可怕,好似瓢泼大雨前片刻的压抑沉闷,在积蓄力量。陡然,两只铁青宛若钢筋一样的手掌,幽灵一样探出棺材板,薄薄一口棺椁,在她寸许长乌黑发亮的指甲面前,宛若一层纸屑,抬手间便被撕扯的粉碎。刚刚出世,还算是新生儿,大肚婆僵尸动作呆滞好似发条锈住的机器人,哪哪都不灵活。不过这种状态也仅仅只能持续短短几分钟罢了,僵尸这种东西,是各种污秽的载体,天地不收,不死不灭,‘出生’的这几分钟,便是它们最为虚弱的时候,因为一旦双脚着地,沾上地气,便可迅速成长,躯体变得极其坚韧,同时变得——极其嗜血。大山瞅准时机,手中量天尺出手快准狠,迅速将女尸制服,压制在地上,趁女尸皮肤还没有彻底‘钢铁化’,将一枚骨针狠狠刺入女尸后脖颈。女尸铁青面容扭曲,悠悠血口撑得老大,两枚寸许长的獠牙反射着凄冷寒月的悠悠冷光,仅一眼便叫人脊背生寒。女尸奋力着要起身,无奈身体僵硬,关节不能弯曲,只能像爬虫一样在地上挣扎,这个过程只短短持续了约莫两三分钟的样子,紧接着,以女尸为圆心,突然爆发出一股极其庞大的尸气,磅礴的波动悠悠传出老远。村落上空瞬间风雨变色,汹涌墨色云潮从四方翻滚聚集而来,清朗夜空乍然氤氲起朦胧乌光,蛛网般暗色裂痕爬满天宇,从九天之上当头劈下。熟睡的沈亦棠早在尸气爆发的瞬间惊醒,睡眼朦胧间狠狠瞪了夙任一眼,在这东西出世之前制住他不香吗!偏偏要搞到这么棘手。夙任则满脸不以为意,还顺手替沈亦棠捋顺了睡觉压乱的发丝。“吼……”门外的女尸迅速完成蜕变,中气十足的鬼吼声荡漾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空里,声势骇人,奇怪的是,闹出这么大动静,整个村子的狗,没有一只敢叫出声,纷纷夹着尾巴缩在草窝里瑟瑟发抖。“这东西本来就少见,那村长也是个半吊子,至亲人之骨制成的骨针确实可以驱使控制女尸,但他算漏了,她肚子里还有一个,这可不仅仅是一加一等于二的问题,母子双煞,实力暴增,这一根骨针怎么够看……”沈亦棠经手恶鬼无数,可面对眼前这种东西,可还是头一遭,未免有些紧张,十指无意识收紧。密切关注着窗外的动静。和如临大敌的沈亦棠不同,夙任压根儿都没把外面的东西当回事,都懒得瞅一眼,只一如既往的深情凝视着沈亦棠,澄澈的眸子好似蕴藏星光。果然,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便应证了沈亦棠的推测。见僵尸炼成,大山不满络腮胡子的脸上堆满掩盖不住的欣喜,右手量天尺绾了一个漂亮的剑花后收尺立在背后,左手从怀中摸出一枚澄金色牛眼大的铜铃。虽然外界被尸气浸染,乌黑一片,可耳房里的两人都不是凡夫俗子,外面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出他们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