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颐皱眉,进了房间冷声道:&ldo;既然如此陆少爷请自便。&rdo;这话登时如同一桶凉水从头浇下,将陆帛浇了个透心凉。这该死的和尚,陆帛又被他气的想哭。他什么都不顾的跟着他跑出来,结果和尚却要把他扔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任他自生自灭。他看着云颐一言不发的坐在圆凳上,眉眼勾勒出冷漠无情的弧度,气愤地转身头也不回的跑开,直到走在街道上才冷静下来。他忍不住愤愤的想,小爷就不信了,你还真能不管小爷了?想着想着脚步越来越慢,最终停了下来。他忍不住扭头往后瞅,结果身后目之所及全是零星的行人,缓缓与他擦肩而过。……陆帛停在房门前,纠结了一瞬还是推门而入。云颐手持书卷坐在桌边,抬头看他一眼就低下头,&ldo;不闹了?&rdo;陆帛磨磨蹭蹭凑过去,期期艾艾的坐在他旁边,嘴硬道:&ldo;县里没其他的客栈了,小爷只好委屈委屈自己勉强住在这里。&rdo;云颐嘴角微微上扬,又很快抚平。&ldo;我去找小二再定一间房。&rdo;&ldo;不要,小爷要跟你住一间。&rdo;反正这里的床够宽敞也够结实。陆帛心里发慌,他怕和尚不要他了,而且和尚明天要义诊,万一他不打招呼就走,把自己一个人留在客栈可怎么办?思来想去还是缠着和尚为好。生怕和尚不答应,他走过去直接躺在床上。云颐看他一眼就要出门,陆帛忙从床上弹起来飞奔过去拦在他面前,十指紧紧的攥着他的袖摆,紧张的四处乱瞟:&ldo;和尚,我我我……我怕黑,你睡床上我睡地上好不好?你放心我睡觉不打呼不磨牙很安静的,求你了。&rdo;&ldo;以后不能自称小爷。&rdo;陆帛愣了一下,明白和尚在跟他谈条件,只是这条件着实……太简单了。他忙道:&ldo;好。&rdo;云颐吹熄蜡烛躺在床上,陆帛借着月光从柜子里抱出一床被子铺在地上,又抱出一床被子盖在身上。他躺着睡不着,便翻了个身正对着云颐,偷偷看和尚柔和的侧脸,轻声唤他:&ldo;和尚你睡着了吗?&rdo;等了许久也没得到回应,陆帛盯着盯着眼皮渐渐往下坠,不知不觉熟睡过去。一夜无梦。第二日清晨,云颐转醒,闭目盘腿坐在床上,低声诵读经文。他作息规律,亥时熄灯休息,卯时起床诵经,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过着千篇一律的生活。唯一的变数就是床下那个正揉着眼迷迷糊糊坐起来的人。陆帛迷茫的抬脸看着和尚,还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的恍惚。他原地坐了一会醒神,也不想起身,索性双手托腮静静地看和尚打坐。云颐结束晨课抬眸看向陆帛,入目便是他一张笑靥如花的脸。这人懒洋洋地伸腰,心情极好的道:&ldo;和尚,早。&rdo;云颐愣了一下才回道:&ldo;陆公子早。&rdo;陆帛不满的嘟囔:&ldo;不是说过了吗不要叫我陆公子,叫我陆帛。&rdo;云颐顺着他道:&ldo;陆帛公子,贫僧今日外出,你可在此稍作休憩,我们明日启程。&rdo;陆帛摇头:&ldo;我还没见过你义诊呢,今日正好去瞧瞧。&rdo;两人结伴同行,陆帛刚出客栈就看到天色阴沉,像是随时准备着下一场大雨。他不免有些担心,可看和尚八风不动的脸色又觉得是自己杞人忧天。云颐沿着来时的路走,在路边寻了个空桌坐下,打开包袱取出纸笔,写上义诊两字挂在随手捡来的树枝上。陆帛看他这做派脑瓜子有些懵,这就是和尚所谓的义诊?说他是江湖骗子还差不多。能有人信吗?他都已经做好了被人追着打的准备,出乎他意料的是,竟然还真的有人信。一个身量不高体态瘦弱的男子慢悠悠坐在云颐对面,伸出手腕放在布包上,边说话边咳得喘不上气:&ldo;师父,请你快帮我看看。&rdo;云颐指尖轻搭于他手腕寸、关、尺部,片刻后缓缓道:&ldo;痰火犯肺,瘀塞肺窍,肺失肃降。&rdo;见那人咳的脸色发白,云颐收回手提笔在纸上写了些字对他道:&ldo;照这药方抓药,用水煎服即可。&rdo;他写的飞快,陆帛只隐隐看见枇杷甘草黄芩的字样。那男人把纸仔细叠好收起,起身弓着腰道谢:&ldo;多谢师父。&rdo;云颐不紧不慢的开口:&ldo;乍暖还寒之际咳疾难愈且易反复,切记要戒骄戒躁。&rdo;男人连声称是,感恩戴德的走远了。陆帛疑惑的问他:&ldo;他怎么这么相信你?&rdo;云颐淡淡的道:&ldo;众生皆信佛。&rdo;陆帛唔了一声,点头似是同意他的说法。当朝天子信奉佛教,信仰&ldo;诸恶莫作,众善奉行&rdo;,更遑论平常百姓。故而佛教成为中原第一大教,僧人受人敬仰,寺庙香火旺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