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味一走,我电话叫来朱花语和许美丽,三个人一起去工业园区开会。
肖瑜早就候在大门口,看到我们走路进来,眼光在广本车上停留了一会,又转到我们的脚下,微笑着说:“陈主任,他们都等在会议室了。”
今天是我要听他们述职报告的日子。原本这类的会议都安排在年底开,但现在因为我要动人,要拿人开刀,就得找一个借口。
会议室里果然坐满了人,有几张面孔我还没见过,显得很陌生。
这次的气氛与上次截然不同,显得很紧张的样子。这正是我想要的效果,就好像古时候刑场开刀问斩一样,先要在心理上给人压力。
我刚坐定,几个陌生面孔就一齐起身,各自先介绍自己,然后说上次没来的原因,不是家里有人病了死了,就是遇到急事根本脱不开身。总而言之一句话,上次他们没能及时参加我上任宣布会,不是他们主观上的故意,而是客观上的苦难。
我不置可否地听,不置可否地微笑。等他们都说完了,我指着坐在我身边的许美丽说:“这位许科长,是我想尽一切办法借调过来的。从今天起,她协助肖瑜主任处理办公室的一切行政事务。”
我的话音未落,会议室里响起一片掌声。
认识许美丽的人不少,毕竟当年她是公安局长的老婆,算是高干家属。而坐在这个会议室的每个人,都与高干家庭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们过去在生活上多少有过交集,因此对许美丽的到来,不但没有排斥,反而每个人都显得无比开心。
接下来我介绍朱花语,介绍完了我叫起宋子印问他:“宋部长,我将小朱配置到你的手上,愿意不愿意?”
宋子印局促地笑,眼光在朱花语身上溜了几圈,显得暧昧而怀疑。
我加重语气问他:“你给个意见吧!行还是不行?”
宋子印似乎突然被惊醒过来一样,一叠声地说:“行!怎么不行!我正愁手边没人,工作无法开展呢。陈主任给我送来大将,我求之不得呀。”
其他诸如拆迁的、安置的,以及工程、招投标的,我一个人也没动。我现在要保持一个稳定的状态。毕竟这些人在工业园区混了几年,多少熟悉一些工作流程。虽然他们的工作不令人满意,但这也不能怪他们,一个单位的工作成绩与领导有着绝对的关系。
人都介绍完了,接下里就是述职。
整个上午,我都被一片自我赞美声包围。所有述职的人,都是七分成绩,二分无奈,一分待改进的问题。从他们的述职材料中,我几乎找不出任何毛病,因此我突然冒上来一个想法,这些材料我甚至怀疑是一个人写出来的。
果然到了下午继续开会的时候,第一个发言的胡振华扔掉手里的稿子,开门见山地说:“陈主任,各位领导,我就不拿发言稿说了。因为我觉得拿发言稿说话,太假了。”
会议室里一片愕然,大家都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傻了。扔了讲稿,他要说什么?
肖瑜刚要去阻止,我摆摆手说:“很好,胡主任,你尽管讲。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胡振华笑了笑,清了清嗓子说:“首先我觉得,我这个部门的工作就没大家讲的那么好,实话说,是很差。两三年了,拆迁任务才完成三分之一,这不但是拖后腿,而且是严重的不作为。因此我要先检讨自己。”
胡振华的话让我对他刮目相看。他是第一个敢于承认问题的人,与上午的一片自我赞美相比,显得格格不入。似乎他就是一碗白米饭中的一粒沙子,让人咯牙,令人难受。
胡振华说了五分多钟,最后他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水后说:“我建议,园区将我撤职,我希望自己做一名普通职工,以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