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此而已。
且惠没发现,沈宗良的声音也不由得放柔了:“嗯,怎么了?”
她自顾自地说下去:“我好想我爸爸,但他过世很多年了。”
突然上升到这个高度,出乎了沈宗良的意料。
沈宗良不明白,她这颗小脑袋瓜是怎么从这两箱东西,联想到亡父的?
他看了一眼箱身,上面写着——“越南野生洞燕,矿物质含量极高”。
难道钟清源在世的时候喜欢喝燕窝?不大可能吧。
就这么原地站了几分钟,他也没想出怎么安慰她好,面上是一片空白的表情。
他必须承认,在哄小姑娘高兴这一块儿,自己真的毫无天分可言。
且惠黯然伤了会儿神,又自己平复好心绪,然后慢悠悠地转过身。
看见沈宗良时她愣一下,半天都没听见说话声,还以为他老早就走了呢。
受了吓的手抚在胸口,且惠小声问:“你一直都站在这里呀?”
莫名心虚之下,沈宗良指了指外面,说了句没头尾的话:“这里有窗户。”
“然后呢?”
“我怕你想不开,跳下去。”
他一本正经的表情,让且惠怀疑起自己的认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当真扭头看了一眼,然后瞪大眼睛望向他:“这难道不是一楼吗?”
这种高度,就算是跳下去也不会缺胳膊断腿的好吗?顶多崴了脚。
沈宗良严谨考据的口吻:“一楼摔死人的案例也不少,2006年,在洛杉矶一个”
“呃,这大晚上的,沈总,”钟且惠很为难地打断他,“我并不想听这些惨案。”
十分难得,他竟从善如流地点头,“逝者已矣,不要想七想八的,早点睡。”
且惠极温顺地哎了一声:“你也是。”
她同沈宗良道别,回了房间,并没有为这桩插曲费太久神,坐下来就开始看书。
幼圆说她就这点好,天大的事也影响不了她什么,伤心过了就能翻篇。
且惠仍旧复习到十二点多,冲了个热水澡,才想起来侍弄那枝蓝楹花。
好歹是一路警醒抱着,亲手从冯家带回来的。
借着灯光细看,这花旁边斜出来一支,顶在釉瓶口不大好看,怎么都别扭的样子。
且惠找来剪子,一刀给咔嚓掉了,唰唰两枝掉下来。
她另拿了个白瓷瓶装着,比原先的要小得多,却生出不寻常的意趣来。
且惠端在手里看了看,听着楼上不时传来的脚步声,忽然想送去给沈宗良。
也不管他白天是怎么形容这束花,会不会喜欢?是不是值得沈总在夜里相看一眼?
她只是单纯地觉得,沈宗良的家里没什么烟火味,满屋子的单调冷清。
和他这个人一式一样的单调冷清,没走一点模子的。
且惠捧着上楼,敲了几下都没人应,猫下身子摁密码时,又从里面推开了。
沈宗良穿了件黑色丝绸浴袍,手心里掐了一支烟,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幽深的眸子里布满疑惑不解。
他应该也刚冲完凉,额前掉落的发丝还沾着水汽,湿漉漉的。
比起白天不可冒犯的清贵模样,多了几分少年气。
且惠直起腰来,献宝似的亮出手里的东西,“给你送一瓶花。”
沈宗良眉心微皱,“进来吧,大半夜的上来,就为这个?”
“嗯。”且惠端了花往里走,放在了窗前长案上,“就当是答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