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得见天?光的白薇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四周已?不见守备军的影子,看来?他们早已?离开。
阿方索也浮出了水面,他灵活地游到岸边,转头看白薇笨拙地扑腾四肢,忍不住笑出了声,却一点也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
当白薇终于凭借自?己的努力爬上岸时,她的脸色已?很不好看。她在心中暗暗发誓,今天?务必要从这个家伙嘴里掏出点东西来?,此后两人一别两宽,再也别见面了。
她把湿漉漉的毯子兜头扔向阿方索,冷冷道:“我救了你这么多次,你不打算给我点补偿么?”
阿方索生生受了那一毯子的怒气,无比温顺地答道:“是要给补偿的,如?果没有你,我早就死了。”
白薇心道,算他还有些良心。谁知少年话锋一转:“但眼下不是谈补偿的好时候。”
“他们随时还会折返。等?王城的人再来?,我们就走不了了。”
阿方索仰头看着白薇,浅碧色的眸子透过面具望了过来?,眸光里蕴了几分忐忑的期待:“等?我们安全了,再谈补偿的事,你看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白薇心下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握住少年的胳膊,一把将他扛到了背上:“现在去哪儿?”
阿方索毫无防备地离开了地面,先是一愣,接着从善如?流地环住了白薇的脖子。
“去中央王城。”他说?。
白薇偏过头,问?:“你确定?”中央王城里到处都是守备军,这无异于羊入虎口。
“我确定。”
“好。”白薇不再多问?,背起阿方索往中央王城的方向掠去。
***
地火燃烧的号角引得大批佃农涌入王城内,大街小巷比往日拥挤得多,连娼寮与?黑市都肉眼可见地热闹起来?。天?已?大亮,王城却仿佛陷入了宿醉的慵懒,广场上、桥洞里横七竖八地躺倒着昨夜涌来?的城外人,空气中弥漫着酸腐的汗臭和劣质酒精的腥臊。
城内的卫兵见状,无不捂着鼻子,骂骂咧咧地走开,不肯在这里多待一刻钟。
虽如?此,白薇却半点也不敢松懈。两人经由桥洞下的一条地下河潜入了城内,白薇从沿途的平房里顺了两件粗布外套,先给阿方索裹上,又往自?己身上罩了件袍子。这样一来?,他们混在城外人中,倒也不显得突兀。
“去王城中心。”阿方索低声说?。
白薇皱眉:“你不要命了?”
“要的。”阿方索认真地说?,“还欠你个补偿,我可不敢死。”
白薇抿唇看他,不说?话。
他笑了起来?:“没有诓你,城中心是最安全的地方。”
“成。”白薇气笑了,“你带路。”
她有什么可担心的?如?果撞上守备军,大不了丢下这少年,自?己跑了就是。
阿方索思忖片刻,说?:“我们分头走。”
白薇眼皮一跳,有那么一瞬被戳破的心虚。
“守备军要捉的是两个人,我们一起走,目标太大。”阿方索似乎没看出她的心思,继续道,“分开走,反而安全。”
“王城中心有一个花鸟市集,朝市集东面走,能看到一个卖鹦鹉的铺子,铺子后有一条小巷,往巷子里走,走到尽头,我们在那里碰面。”
白薇不禁问?:“你自?己能走吗?”
少年淡道:“死不了。”?*?
天?已?大亮,哪怕是宿醉的王城也在慢慢苏醒,街边的行人逐渐多了起来?。
“好,”白薇当机立断,“巷子尽头见。”
***
一队守备军穿过王城的街道,扬起一阵飞尘。
守备军的领头停在了王宫前,翻身下马,大步迈入宫殿。
“贝里恩阁下。”内侍将领头拦下,“陛下正在待客。”
贝里恩脱下头盔,昂首侧立在门外,安静地等?候。透过镂空的雕花大门,他遥遥望见帝王站在王宫的露天?花台上,正同?一位身材高大的男人谈笑风生。
那男人一头亚麻色的长发,窄面高鼻,肤色冷白,仿佛多年未曾见过阳光。他似乎总也站不直,微微勾着背,侧耳听帝王说?话。
两人看起来?聊得很愉快,时不时有爽朗的笑声从花台那一侧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