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周知韵这个突然的问题打得措手不及,一时间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的脸——
周知韵的眼睛生得很妩媚,平时笑起来眼尾微微上扬,勾起一个迷人且愉悦的弧度。
可是此刻望向他的那双眼睛里却是充满了审视的意味,彷佛此刻只要他点点头,那双眼睛里就会立马溢出仇恨的情绪。
黎曜的眼神慢慢地沉了下去,表情由不可置信转向愤怒、最后所有的情绪都变成了浓重的失望。
“周知韵,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脸色阴沉站了起来,低头俯视着她的脸,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似的。
然而不管黎曜是如何反应,周知韵只是仰头看着他,固执地等着他的答案。
黎曜的手越攥越紧。
他最恨周知韵这副平静的模样,每次他被她激怒得快要发疯,她总是摆出这幅冷淡的表情,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你怀疑我?!你他妈竟然怀疑我?!”
黎曜像是一头暴躁的野兽,猛地转身一把将身后那张桌子上的东西全都扫到了地上。
桌上那些精致昂贵的摆件“哗啦啦”地掉了一地。两粒亮晶晶的钻石袖扣在空中划出两道漂亮的弧度,最后无声地钻进了雪白的羊毛地毯里。
面对黎曜的怒火,周知韵从来不知道什么叫顺毛,她只是坦然又无畏地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你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我怀疑你,不是很正常吗?”
她看着他,继续道:
“我现在只需要一个答案,回答我。”
听到这话,黎曜只觉得一口气堵在了自己的胸膛里,不上不下,堵得他心口发慌,他觉得自己的心简直快要爆炸了。
她怀疑他故意制造了那场车祸?在她心里他竟然是这么的不堪?她觉得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都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一种荒唐又滑稽的痛感让黎曜几乎难以呼吸。
这种感觉无处消解,他只能看着她,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
“周知韵,你真是看得起你自己。”
然而他言语里的刺根本对她无效。
周知韵神情淡然地看着他。
她的脸明明近在眼前,可目光却遥远得像是隔着一层玻璃似的,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察觉到她的无动于衷之后,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席卷了黎曜的心,那种无力几乎要将他的心灼穿。
是啊,他对她,从来只有深深的无力。
“我说没有,你信吗?”
他说。
周知韵沉默了。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很快就会生根发芽,那些阴暗的根系会深深扎根在心底的最深处,轻易不能被拔除。
黎曜看着周知韵沉默的脸,讽刺一笑:
“那我的回答还有什么意义呢?”
他转身大步走到旁边的沙发上,拿出外套里的烟,抽出一根点燃,含在嘴边猛吸了一口。
黎曜抽烟时的神情并不像旁人那样享受和平常,反而有种迫切和渴望,仿佛他手里点燃的不是一支普通的香烟,而是一种能缓释他痛苦的止痛剂。
周知韵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
今天她问他这个问题其实就是想要一个答案。
可是此时此刻,她突然发现自己并不是真的想要听他的答案,或者说,这个答案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人的身体一旦遭受了打击,心或许也会跟着变得脆弱起来。
周知韵觉得她实在是累了,不想再搅合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或许你说的是对的,我想要的,根本不是你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