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大戏也该唱够了。
某些人这几天怕是睡也睡不着,吃也吃不好吧。
他一目十行地扫过文件结尾,确认没有问题,拿起桌上的钢笔在签名栏签下自己的名字,吩咐道:
“明天就让阿杰带着秦凯回来吧。”
他嘴角微扬,显然心情不错:
“该交代的话,你都让人交代好了吗?”
何进荣点头,应道:
“黎总您放心。”
黎曜“嗯”了一声,道:
“你去吧。”
何进荣收到任务,正要转身离开,可余光瞥见黎曜头上那道血淋淋的伤口,到底还是犹豫着开了口:
“黎总,要不我帮您找个医生过来吧?您额头上的那个伤口看起来好像需要处理一下。”
听到何进荣这话,黎曜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早已经被鲜血浸透的纸巾,犹豫了片刻,点点头,道:
“待会儿让他直接上来吧。”
何进荣走后,黎曜处理了一会儿工作,额头上的那个伤口隐隐作痛,像是牵扯到了别的什么神经,让他有点坐立难安。
黎曜站了起来,踱步走到了书架旁的一座西洋古董钟前。
年代久远的钟表外壳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经过岁月的磨洗散发着一股平和古典的美感。
玻璃上倒映着他模糊的脸庞,他额头的那个伤口有些狰狞,正在往外冒着丝丝鲜红的血。
钟摆摇摇晃晃。
恍惚中,黎曜好像看到了一张稚嫩的脸——
男孩睁着一双灰紫色的眼睛看着他,黑色的头发被雨水淋得透湿,湿漉漉地黏在脸颊上,雨水将那张瘦削的小脸浸透得发白,一道鲜红的血痕顺着那张苍白的脸滑落下来,男孩没有哭,只是睁着那双大大的、空洞的眼睛,表情木然地盯着他。
黎曜眼神复杂地和玻璃上的那张脸对视着。
印象中,他曾经也被利器这样重重地砸伤过额头。
不过比起昨夜的心甘情愿,那次他伤得有些狼狈。
那是一个很冷的冬夜,或许是因为刚下了一场雨的缘故,澳城的气温很难得地接近了零度。
天气不好的时候舞厅里总是没生意,那晚Rose很早就回来了,拎着不知道从哪里顺来的几瓶洋酒,带着她的老相好一起坐在客厅里喝酒。
黎曜放学回来,两人已经喝得是面红耳赤了,客厅的地板上横七竖八地滚落着几个酒瓶,烟头、花生壳、瓜子壳和鸡骨头吐得到处都是。
他背着书包埋头走进自己的房间,锁上房门开始写作业。
过了一会儿,房门突然被人砸得咣咣响。
“出来给我和你妈炒两个下酒菜!”
男人粗着嗓子在门外喊道。
“他在写作业,别去烦他!”
Rose带着醉意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敲门声依旧没有停。
“他还写什么作业?难道还真要考大学吗?”
男人的语气很不满,带几分不屑和几分嘲弄。
或许是男人的语气是在太过刺耳,Rose尖着嗓子反驳道:
“他怎么就不能读大学了?老娘供得起他!”
男人嗤笑了一声,
“你拿什么供?小玫瑰,你看你现在这幅样子,要不是我念着旧情,还有谁愿意搭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