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知道周知韵在胡扯,但他还是认真又耐心地顺着她的话继续说道:
“梦里也不要哭,姐,眼妆哭花了就不漂亮了。”
周知韵也笑了,道:
“你姐我什么时候不漂亮了?”
周绥安立马配合着说:
“是是是,我姐什么时候都漂亮。”
姐弟俩一齐笑了两声,又安静了下来,很有默契地沉默着听着电话里的风声。
良久,周绥安开口道:
“姐,我已经长大了,不要把我当小孩看。”
夜风有些喧嚣,空旷的阳台上,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温柔可靠:
“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生活不容易,平时要是碰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都可以给我打电话。工作当中受了委屈可以跟我讲,碰到了傻逼领导和同事可以跟我吐槽,我们一起骂他们,就算是点外卖踩雷了不开心也可以跟我抱怨,要是碰到了渣男就更要向我告状了,我连夜飞过去帮你揍他,一定揍得他鼻青脸肿!敢欺负我姐,我一定让他好看!”
他说着说着,像是代入了情景当中,语气也变得有些气愤。
或许是窗户关着的原因,周知韵突然有些胸闷,她低头想笑,却觉得眼眶一酸,只能抬头看着天花板双手攥拳努力憋回自己那些软弱的情绪。
“嗯嗯。”
她顿了顿,用力点头道:
“一定会的。”
或许是感受到了周知韵话语里的波动,周绥安收了刚才那副知心弟弟的模样,换了一个语气,坏笑着问:
“姐,你是不是要哭了?”
周知韵深吸了一口气:
“放屁,我挂了,懒得理你。”
不等周绥安再说点什么,周知韵挂断了电话,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望着天空发呆。
窗外的那场夕阳已经落幕,只剩下天际处一点橙黄色的余韵。
前些日子周知韵总是担心黎曜看到那张卡片后知道了她并没有在那场爆炸案中丧生,他会去找周绥安,用周绥安来威胁她。
基于这个忧虑,周知韵好几次都很后悔自己当时一时冲动留下了那张卡片。
好在,黎曜似乎并没有这个打算,这段时间周绥安那边并没有什么异常,她自己这边也是风平浪静。
现在距离那场爆炸案已经过去快两个月了,周知韵心中绷紧的那根弦总算是松了下来。
她不禁想——或许,她在黎曜心中的份量也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重?
毕竟就算是他们当初在一起最甜蜜的时候,黎曜也从来没有提过要让她成为他正式的女朋友,他似乎根本没有把她介绍给黎家其他人的打算,更别提和她迈入婚姻之类更遥远的话题了。
他们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畸形的、见不得光的。
其实这些问题周知韵并非看不明白,当初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就已经明了。
但此刻站在巴黎的夜色中,再回头去细细琢磨一遍,心中难免会泛起一些酸涩的情绪。
夕阳完全没入了天际线,连最后一抹橙黄色也被一种蓝调的夜吞噬了。
周知韵整理好情绪,抱着笔记本电脑走到阳台上,坐在靠椅上发呆。
想起上午刘乐怡在电话里提到的那句“你知不知道你走的这段时间里你的那个小弟弟干了很多‘大事’?”
周知韵犹豫了几秒,点开了搜索框。
刚打出一个“L”,搜索栏底下就跳出了“黎曜”、“港城黎氏家族”这样的搜素关键词。
她怎么可能不在乎呢?
周知韵来巴黎的这些天,很多个无法入睡的晚上,她在搜索栏里一遍又一遍地打下那个人的名字。
不管是出于好奇还是担忧,她想知道关于他的一切。
周知韵当然也知道她离开的这些日子里,黎曜确实做了很多“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