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行一个人打着伞,和往常一般推开门,他想,起码还有一个东西会陪着他。
电脑屏幕亮起,鼠标点开熟悉的图标,照旧卡顿了一下,彩色的画面很温暖,只不过不再属于陈行。
“陈行!”
陈行如同溺水一般,在快要沉入最深处时被一只手拉出水面。他猛地睁开眼,眼前是一片黑暗,腰部被一只手臂紧紧箍住,完美地嵌入到另一个人怀中。
“发生什么了?”187有些焦急地关切问道,“你刚刚一直在哭。”
“我做了一个梦,”陈行扶着脑袋从床上坐了起来,“梦到了很久以前的事。”
他已经很久没有梦见过这些人和事了,怎么又在这个世界突然想起了?是因为重新回到了大学的缘故吗?
陈行的睫毛被泪水打湿,变成一簇一簇的,他用手背擦了一下即将滴落的泪珠,苦味从喉间开始蔓延。
“啪——”灯亮了。
陈行下意识地用手挡住光线,红着眼眶看向了站在自己床下的人。
“开灯干什么?”向许的声音中含着浓浓的倦意,生无可恋地问道。
没人说话。
陈行小心地跨过边渡川,从楼梯上走了下来,没低头随便套了一双拖鞋,跌跌撞撞地又把灯关上了。
覃蔚默不作声地看着陈行的动作,也没有出言解释为什么开灯。
待一切重归黑暗之后,他把陈行带去了浴室,先伸手遮住了他的眼睛,再亮起一盏小灯。
“做噩梦了吗?”覃蔚没有露出大惊小怪的表情,他只是用指腹将陈行眼角的泪珠一点点擦干,动作很小心,没有让陈行感觉到丝毫不适。
“不是噩梦,”陈行低喃道,“是美梦。”
如果能梦见再也见不到的人或物,对他而言,是一个美梦。
陈行抬眸看了一眼覃蔚,像是想要透过这具身体看见完整的灵魂,这个人会离开他吗?
“我们出去吧。”陈行把纷乱的思绪摇出脑海,他不想去预测还没发生的未来。
陈行轻手推开门,看见的却不是如想象中一样的黑暗,明亮的灯光从顶上撒下,连四周的角落都拥抱上了这点光。
“你把他惹哭了?”向许姿态散漫地斜倚在门边,在看清陈行还残有红痕的眼周时目光一凝,撩起眼皮看着覃蔚。
“没有。”陈行挡在覃蔚的身前,拦住了向许质疑的视线。
向许舔了舔嘴唇,仔细盯着陈行的眼睛,确认他没有说谎后气质一变,眼角眉梢又弯成了调笑的弧度。
“处理完了就行。”齐朝远没有多问,伸手摸了摸陈行的额头,“病应该好了。”
“小心一点,”边渡川轻轻捏住陈行的下巴,把体温计放进去,“先测一下。”
陈行嘴里叼着体温计,眼瞳微转,环顾围在自己身边的四个人,之前空落落的心脏瞬间被填满。
清晨在时间的催促中姗姗来迟,寂静了一晚上的走廊也开始有了声音。
陈行戴好口罩,鼻梁上还架了一副透明的挡风镜,生病也不妨碍他恢复活力。
“快点啦,”陈行单肩挎着书包,头微微歪着,抵在旁边的门框上,“这个老师的课要是迟到了就完蛋了。”
“何乐之……”徐书想从后面叫住了陈行,“你不走吗?”
陈行仰起头,以一种为难自己脖子的姿势看着他:“我马上过来,你先走吧。”
徐书想敛下眼眸,声音温润:“好。”
“来了,”向许装模作样地拿着一本书走到陈行身边,“走吧。”
“又不是你的课。”陈行失笑。
向许的薄唇微勾,坏心眼地将陈行的眼镜取下,给自己的书本戴了上去,掐着嗓子道:“现在我才是你,这当然是我的课。”
陈行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肩膀都在抖动:“快还给我。”
向许仗着自己的身高将书举起,坏笑道:“不要。”
陈行看了一下高度,连尝试都不愿意就直接看向了齐朝远:“你在还在旁边笑,到底跟谁是一伙的。”
齐朝远忍住笑意,指尖一勾就将眼镜摘了下来,在陈行期待的目光中对着眼镜说道:“当然和你是一伙的,你说对吧,何乐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