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趴在人身上的恶鬼那般趴在兰浅的后颈,湿淋淋的长舌卷住兰浅的脖子。周围的空间完全扭曲变形,如同烈日下柏油马路的热浪。
在兰浅无法看到、也无法听到的高维空间,怪物发出失控的狂笑,疯癫似的大吼。
“产卵。”
“给我产卵,剖开腹部而死!”
“背叛我者,我要让你痛不欲生,一次次产卵,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兰浅,只要你将匕首刺向我,你就是我产卵的容器,我要将你终身困在山神庙,永生永世在产卵的轮回,无法逃离,更无法死亡。”
彻底癫狂的怪物,不再把兰浅当做猎物看待。
猎物被吃就会死亡,可兰浅,会时时刻刻大着肚子,失去人类所有傲骨和尊严。容器没有自由,没有死亡的权利,此生都在产卵的泥潭中,在双腿的濡湿和血液中,永无宁日地过下去。
肚里只能拿来装东西的容器,又怎配被爱惜。
是天堂还是地狱,是生机还是折磨,就在兰浅一念之间!
只要他刺出匕首,这就是他当人的最后一刻。
从此之后,他只是一个物件,被用了再用,猪狗不如。
“夫夫对拜。”
来了,这被经历了无数次,反反复复遭遇的背叛一幕来了!
那把在室内都冒着寒气的匕首,被插入温热的胸膛,任由鲜血飞溅,从未变过。
一对新人弯腰作揖。
兰浅抬起手臂,手离对面的新郎仅有一拳之隔。
怪物的视力何其强大,兰浅的每一帧动作都在他眼前慢放。
他看到兰浅将右手伸入袖子,攥住那把匕首,将匕首拿出,往前刺——
扑通扑通!
分不清是谁的心在猛跳,是兰浅的,还是怪物的。
在狂乱的、如雷的心跳声中,在怪物兴奋到痉挛的舌头下,兰浅直直刺向前方。
手臂在半路停住,他猝不及防侧身,削断了案台上的红烛。
应声而落的烛芯,一下把两侧的纸人点燃。
干燥的纸人起火极快,火舌迅速蔓延到案台那红色桌布的流苏,继而点燃了整个桌面。
突如其来的一幕,把所有人弄个措手不及。
弥漫的烟雾和橘红色的火光,噼噼啪啪的声音和扩散的热度,让作为新郎的阿逐惊得像呆子。
怔愣间,他的手腕被抓住,兰浅拉住他说:“跑!”
砰砰砰——
怪物那沉寂已久的心,不要命地跳动起来。
他这一刻才知道,原来他那么紧张。
紧张到被兰浅拉着跑了一段距离,听到人群中不断传来呵斥声,他才堪堪回神。
舌尖品味到完全陌生的味道,甜丝丝的,清爽而沁人心脾,直冲人心底。
没吃兰浅的血液,可这凭空生出的滋味,比最甜美的血液还甜,像蜜糖。
兰浅怎么没杀他。
那把匕首,不应该刺入他的胸膛吗?
兰浅的眼睛,不该愤恨又恐惧,弥漫着厌恶和杀意吗?
疑惑在脑子里膨胀,把怪物变成一个没有重量的气球,第一次飘在了天空。
既不确定什么时候会落地,又有从未体会过的轻盈,难言的震撼带来一浪又一浪的快乐。
“阿逐,阿逐!”掌控他情绪阀门的兰浅在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