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肢有几百段,每一节都长着灰色的硬刚毛,给人带来极强的视觉冲击。
而那灵活的节肢最上端,插着一个人。
穿着大红婚服的龙雪羽,心口被节肢刺穿,长长的黑发四处飘散,四肢松垮地垂落。
血把婚服染得更红,衬得她唇上的口红,也是那么红艳。
纵然面色已是颓败的死相,她的脸上,却还有凝固的笑容。
笑得那样真挚,在随节肢而晃动的尸体上,又显得那么诡异恐怖。
这画面震住在场每一个人,郁卉哭着大喊:“雪羽!”
不等她多说一句,刺穿龙雪羽的节肢,忽然在半空炸开。
龙雪羽像被吹散的蒲公英,在节肢的作用下四分五裂,死得不能再透的身体发不出惨叫,只有掉落的血液,昭示她不久前还活着。
散落的肉块没有浪费,被节肢裂变出的口器一一接住。
“咕噜噜”的满足吞食,伴随着嚼碎坚硬骨头的脆响。
郁卉发出一声悲恸的哽咽。
一个同伴,活生生在他们面前,被怪物嚼碎吃掉。
这一幕的凶残和绝望,像巨大的烙铁,烫在他们身上,让幸存的人类呼吸都疼。
郁卉悲痛到直不起脊背,跌落在地,乔一翰也面如纸色,肩膀都塌了。
村民们从山神庙中鱼贯而出,还在说说笑笑,好像没闻到血腥味,没看到血腥场面。
又好像,他们看的太多,已经习惯了,麻木了。
有人痛哭,有人欢笑,有人大叫。
兰浅听到声音愕然转头,看到青筋凸起的倪成志,抓起圆桌上一把筷子,大力刺响自己的太阳穴。
大力之下血液飞溅,筷子深深刺入皮肉,片刻功夫,他气绝而亡。
断气了,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还惊恐地睁着,控诉这凄惨的一切。
不仅乔一翰与郁卉悲从心来,兰浅一颗心也沉到最冰冷的谷底。
楼亭没死,山神没死。
能分辨怪物的倪成志却已死了。
楼亭只伤到脖子,根本没有造成致命打击。
身体忽然移动了。
兰浅一怔——不是他动,是楼亭抱着他在走。
他掀开眼皮,楼亭那深不见底的竖瞳就在眼前。
一阵濒死的心悸让兰浅喘不过气来。
让怪物唇齿留香、食指大动的食物,却被其它怪物觊觎。
为什么要冒着被抢走的风险,留食物一命呢?
与其被虎视眈眈,不如现在就享用,饱餐一顿,不可能让美味的食物落在其它怪物手里。
楼亭的眼神阴冷,潮湿,像尖刀上淬了毒。
他的杀意沉重而尖锐,他要把猎物吞吃入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