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天昀不介意被当做棋子,但既然将他放在棋盘上算计,那就要做好被反咬一口的准备,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挥着亲情的旗帜要求他做条顺从的狗,他若是不乐意,便会迎来各种明着暗着的威逼。
以前是祝满,现在多了两个孩子。
想到昨天父皇特地叫他进宫说的那番话,贺天昀就觉得有些烦躁。
“父皇自从身体不好之后,便一直想让我跟端王相互制衡。”贺天昀解释道,“大概是怕我们生出别的心思吧。”
他说着很轻地笑了一声,祝满也有些哭笑不得。
皇上担心的事情早就发生了,只是他到现在还没觉察罢了。
“他会知道的。”贺天昀道,“但不是现在。”
祝满看他:“你……”
他本来想问贺天昀是不是想对皇上动手,但开口前忽然想到许久之前贺天昀曾说过虞贵妃从来没想让皇上死,那贺天昀呢?
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贺天昀道:“我只是想要父皇让位。”
祝满了然,点点头:“何家想要的比你更多。”
“是。”贺天昀笑了笑,“但父皇不是那么轻易认栽的人,还要何家帮我一把才行。”
祝满已经习惯了贺天昀的阴险,也没说什么,只是他听贺天昀的语气,以为这件事还要等很久,短则一年半载,长则三年五年,却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他生完孩子后要坐月子,别说出门,贺天昀连床都不太同意他下,派人搜刮了市面上能找到的话本和玩具回来给他,怕他无聊了会想出去。
然而他本也不那么喜欢出门,待在屋里对他来说不是什么痛苦的事,何况现在还有两个小家伙可以逗着玩,就更无所谓了。
一定要说有什么让他难受的,大约就是洗澡的问题。
虽然顾芝芝没有不让他洗澡,但考虑到他月子里身体还虚弱着,特地交代了要他小心,于是杜萍娘谨遵医嘱,严防死守不让他洗澡,搞得祝满有些崩溃,只能跟贺天昀求助。
而贺天昀向来是很惯着他的,听他这么说,便去找顾芝芝问了一下情况的,得知只是怕他着凉,便让人将地龙烧上了。
这会天气虽凉,但还没那么冷,烧起地龙后祝满立时热出一身汗来,贺天昀又让人准备了热水,叮嘱道:“不能洗太久,洗完要尽快擦干。”
祝满点点头,开心地爬进浴桶里,而贺天昀就坐在旁边帮他洗头。
祝满看他也热出一身汗,便说道:“要不我自己来吧?”
贺天昀摇摇头,飞速帮他把头洗干净后便去拿了布巾来给他擦干。
祝满已经大半个月没洗澡了,这会从水里出来,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忍不住感慨:“感觉我怀他们的时候都没这么难受。”
贺天昀坐在旁边,春草正用炭炉给他烘干头发,本来他是想自己上的,但祝满觉得贺天昀这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公子,帮他烘头发八成会把他头发点着,非常坚定地拒绝了他,并把春草喊了进来。
贺天昀只能坐在旁边看着,说:“你那时也难受着呢,怎么,过去了就不算了?”
祝满笑了笑:“难受都是当下的嘛。”
贺天昀也笑,等他把头发烘干,便将人重新赶回床上去,熄了地龙,等屋内没那么热了,才让人去把两个小孩抱过来。
这会的小孩子变化很大,不过半个多月的时间,原本皱巴巴的小家伙皮肤已经舒展开,变得白白嫩嫩的,眼睛也水灵许多,乌黑的眼珠子直勾勾盯着人时可爱的紧。
小玉修还很爱笑,只要身边有点动静就会笑,不过哭起来动静也大,扯着嗓子呜呜哇哇的像受了天大的委屈。相较之下他妹妹就安静许多,既不爱笑也不爱哭,感觉呆愣愣的,祝满一开始还以为是身体有什么问题,但顾芝芝说两个小孩身体都很正常,妹妹动静笑可能就是单纯的性子很安静。
他说这话的时候,祝曼也在旁边,笑着跟祝满比划道:“跟我们一样。”
祝满道:“我才没那么闹腾。”
祝曼笑了笑,没有反驳他,但看表情显然是不赞同的。
贺天昀看他一脸不服气的样子,笑道:“秀心和天烨小时候也这样,可能龙凤胎都这样?”
虽然这说法就扯淡了,但让祝满莫名有种多了个同伴的感觉,他便也不去纠结这个问题了。
看他心情好转,贺天昀便又跟他提起别的事来:“父皇说孩子的满月宴要在宫里办。”
这事虞贵妃早前就跟他说过,只是现在确定下来罢了,他问道:“是让你负责?”
贺天昀摇头:“母妃办的,父皇原先想让皇后去做,但皇后以身体抱恙为由,拒绝了。”
祝满有点无语:“这不是故意挑衅吗?”
贺天昀点点头:“母妃的意思是要办得大一些,除了宫里的,还要在宫外摆几天流水席,跟百姓同乐。”
因为虞贵妃和皇后那水火不容的关系,祝满忽然冒出一个有些荒唐的念头,没忍住问道:“母妃不会是想把流水席摆到和家门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