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秦安拿着扫帚满院子乱跑,说是洒扫更像玩乐,但他认真干着,小手冻得通红。
赵顺侧躺在床上,一条腿微微弯曲,膝盖高高抬起,而另一条腿则相对伸直,脚尖微微向内勾起,一下一下晃着,面前的坑几上摆着茶壶茶碗,他优哉游哉品茶。
自从秦烟失踪,秦卿偶尔回来,看看秦安放下东西就走了,赵顺摆平秦烟这个麻烦,心里畅快得很。
秦卿回家,看到正在院中转圈的秦安,她跑上前把扫帚扔下,拉着他回屋,搓着他的小手,不住地哈气,心疼不已,她把给秦安拿的小玩具拿出来,见他玩得认真,无暇顾及其他,她轻轻把门关上。
赵顺在主屋里悠闲似神仙,听不到外边动静,若不是清平县治安尚好,只怕秦安丢了他也发觉不了。
秦卿推门而入,看到卧在床上的赵顺,心里气急,赵顺本还有所顾忌,平时装病卖惨,如今走了个麻烦,也没人给她撑腰,连装也不装,身子一动未动:“你怎么回来了,这个月月钱拿来了吗?你们家秦安每天吃得比猪还多,你上次带的钱可不够。”
秦卿走上前,把坑几搬到旁边的桌子上,把他从床上拉下来,用手比划着质问他:秦烟的事是不是你干的?
赵顺与她相处多年,明白他的意思,但只是装作不懂:“你比划什么呢,我看不懂,我一会还得给秦安做饭呢,你把钱留下就赶快走,我正忙着呢!”说完又躺回床上。
秦卿虽然没问到答案,但心里已经凉了半截,她面子薄,之前念着名声,她不想和离,秦烟所说她未尝不懂,她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她无助地站在床边,看着眼前的男人,心中凄然。
门外左五的声音如洪钟般响亮:“赵顺,爷又来了,快滚出来接驾!”
赵顺一听,吓得从床上滚下来,他低着身子,趴在窗户一角向外望着,确认是左五后,他推着秦卿出去:“你告诉他,说我去外县了,不在家。”
秦卿被他推着出了屋,左五正带着几个人站在那里,她的妹妹被两个人押在其中,秦卿跑上前去拉她,却被左五手下推开,而后把她也抓到一旁候着。
左五把头往主屋里一抬,他的手下冲进屋里把赵顺揪出来,押着凑到左五眼前。
左五一下下拍着他的脸:“上次给你时间去筹钱,今儿爷心情好来你这转转,你赶紧把钱还了。”
赵顺虽然上次一计不成,反被他们暗算,也只能忍气咽下,他皮笑肉不笑道:“五爷,您上次可不是这么说的,”他看向秦烟,虽不知她怎么跑回来,但不管用何种方法,能再把她赶走最好,“您看,我家妹子那不在那嘛,你上次说拿了她抵债,那你直接把她带走,咱们的钱不就清了。”
左五一脚踢向他的胸口:“爷想怎么让你还钱,你就乖乖听话地还了,什么时候轮得着你教我做事!”
赵顺被他踢到一旁,捂着胸口还未起身,就又被人按下,生怕他跑了。
左五又道:“这父债子还,你让你媳妇儿家妹妹以身抵债是几个意思?”
赵顺见推秦烟出去不行,他指着秦卿,慌不择言:“那你带她走,她是我媳妇儿,她能抵了。”
左五口风松动:“你可来真的?”
赵顺心知有戏,点头如捣蒜:“对对,真的,你把她带走,我们的帐两清!”
秦烟知道该她添把火了,她喊着:“赵顺你个小人,你把我拐骗了还不作数,如今为了抵债竟要卖我姐姐,你还算人吗?”
赵顺哪顾得那么多:“她既已是我媳妇儿,我想干嘛干嘛,若不是你整日挑拨,你姐姐会是这个样子吗!都是你们咎由自取,你自找的。”
秦烟看向她姐姐:“姐姐,如此你还不死心?还准备替他开脱吗?”
秦卿如一片枯叶落在地上,失了生机,只呆望着地上,不能言语也不想言语。
左五从怀里掏出秦烟提前备好的和离书,往桌上一放,手下递笔过来:“你既然决定将她卖了,那她今后也不是你媳妇了,这和离书你们签了,我带人走。”
秦烟只想逼她一逼,但如何决定还是看秦卿的意思,手下把秦卿拉过去。
秦卿低头看着桌上的和离书,摇着头浅浅笑着,泪珠如串珠一样颗颗掉落,左五见状不忍,让手下松开秦烟。
秦烟跑上前,伏在她身侧,在她耳边悄声说着:“姐姐,今日之事是我不对,太过着急,这和离书全看你的意思,你若是决定了,我们自会逼他签下。”
秦卿挣扎许久,终做了决定,她颤巍巍地提笔在纸上落下自己名字,从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她宛若耗尽所有气力,最后一笔落成,瘫坐在地上,眼神失了光彩,秦烟把她扶到旁边椅子上坐下,紧紧握着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