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向路辰焕时,紧绷的姿态稍有缓和,路单交代:“你下课后去办公室找我。”
路辰焕点了点头,转身走回座位。
目光一瞥,温越正伏在桌上奋笔疾书,神情极为认真。马尾的碎发斜落在肩头,嘴唇微微张开,红润饱满,带了丝润唇膏余留的莹亮,这抹颜色在雪白面颊格外显眼。
他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
下课铃响起的前一分钟,陆续有同学上前交答案。
温越和周慕臣几乎同一时间站起身,张承宜和吴迪还在收尾,见此还不免边写题边揶揄二人心有灵犀。
温越心叹他们路直没救,周慕臣只是笑。两人提步朝讲台走去,李天铭望了眼得意门生,嘴里懒洋洋地蹦出一句:“慢了啊。”
周慕臣挠挠头,没反驳。他刚开始想得太复杂用错了公式,所以耽误不少时间,可他知道李天铭肯定不会接受这样的狡辩。
李天铭没追着不放:“你们下课之后也去我办公室。”
两人听话地点点头,温越回到位置拿起杯子准备去接水,张承宜和吴迪踩着铃声站起来去讲台交答案。
她独自从后门走了出去,才刚踏进门框,一道阴影投落下来,温越应时抬头,就见着了路辰焕那张冷淡的脸。
他拿着个磕痕很明显的黑色保温杯,垂眸下视,扫了眼温越,侧过身子让出一条路。
温越低声说了句谢谢,刚准备往饮水机的方向走,结果路辰焕在她身后开口:“机器坏了。”
忽然这么近距离地听见他的声音,温越不知怎么想起自己练琴时弹奏的那首肖邦,如凛冬融冰时缓慢而克制地滴下的水珠,溅落在散发潮气的石砖路,清透干净却又渗着些冷意。
她步子一顿,又转过身,路辰焕已微微垂首走进了教室。
温越在原地缓了缓神,随后也慢吞吞地原路返回。
她的座位在进门第二列,周慕臣一个回身就见到她,好奇道:“这么快?”
温越叹了口气:“饮水机坏了,我等等再去吧,反正还有豆浆。”
她走回座位将杯子放好,周慕臣从书袋里掏出一支巴黎水,递给温越:“先喝这个吧,那饮水机经常出故障,学校也不舍得换,我估计半天修不好。”
温越露出一丝笑意,愉快地点点头,伸手接过,转身的刹那,终于捕捉到了来自身后的目光。
路辰焕淡淡地望了她一眼,视线很快挪开。
她心底一坠,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奇怪,但很快又觉得是自己想太多,也许他就是恰好看过来了,她怎么十分在意似得,疑神疑鬼。
周慕臣随即站起身,喊温越一起往外走。他的手自然而然地拍了拍她的肩,随后很快又落了下来,克制而有礼貌。
温越放好水杯,两人走出教室,终于并肩同行,说笑着穿过前三个教室,最后拐进了教师办公室。
在这短短的距离之中,温越并没有留意到身后那道深沉的目光一直紧随着她。
路辰焕插着兜,脚步缓慢,眉眼冷峻,像是一匹在黑暗中蛰伏狩猎的野狼-
李天铭坐在椅子上喝茶,保温杯里的水汽扑上来,他习惯性地吹开面上的茶叶,温越和周慕臣已站在了桌子前。
“周慕臣,你这个暑假干嘛去了?”他先点了站在右边的周慕臣,杯子放下。
“老师,我没干嘛,就跟家里人去了趟新加坡,回来就在补习。”周慕臣如实作答,心想应该是刚刚的表现令他颇有微词。
李天铭从高一开始带班,清楚周慕臣在数学上很有天赋,加之本就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还是本班班长,他身为班主任自然会更加重视。
“最后一年了,别说我没提醒你。”李天铭就是想点点他,没什么具体话要交代。
随后他拿笔指了指打印机旁的一叠资料:“把这个给大家发下去,本周小测,周日第一节晚修交上来。”
周慕臣哎了一句,端起那份厚厚的自印卷,步子没动。
李天铭抬眼瞥了瞥他:“还想干嘛?”
他嘿嘿一笑,没打算一直站在办公室明目张胆等人,他快速跟温越对了个眼神,转身,视线里忽然撞入路辰焕的脸。
周慕臣稍稍怔了怔,逐渐收起笑,只朝他轻轻点了点头,快步走出办公室。
李天铭刚要开口,眼睛一瞥瞧见路辰焕也到场,便中断了原来的话题:“路辰焕,你先在旁边等等。”
温越没因好奇回身,还是垂着手,乖巧地等着老师谈话。
李天铭回过眼,对着女生,他的目光柔和了些:“温越,听说你确定不出国了?”
温越点点头:“是的李老师,跟家里人商量过,我会在国内参加高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