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楚:“说什么?”
云幼屏局促地看了凌怀苏一眼:“钟瓒说,‘既然你这么喜欢姓凌的,那我成全你们’……可我对师兄哪有那种心思,他到底什么意思啊!”
“……”凌怀苏以手撑额,万般无奈地叹了口气。
挺机灵一姑娘,为何在有些事上能迟钝成这样?
忽然,他面色一变,骤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好——谢胧!”
然而迟了一步,楼下,谢胧效率奇高地找到了镇物,毫不犹豫地一剑摧毁。
霎那间,缥缈的歌乐声戛然而止,阵法被触动,纷繁复杂的纹路迅速浮现,爬遍四面八方,天罗地网似的将他们笼罩其中。
那不祥的红色光纹成形的瞬间,凌怀苏体内蛰伏的黑气暴起,密密麻麻地钻入四肢百骸。
铺天盖地的热。
黑气与阵法遥相呼应,在凌怀苏身体内催动出可怖的反应,血液中仿佛有千万只蚂蚁,流经过的每处都泛起不堪忍受的痒意。
凌怀苏膝盖不受控制地发软。镜楚吓了一跳,赶紧搀住险些跪地的凌怀苏:“怎么了?”
他不搀还好,肌肤相贴,灼热的体温传来的瞬间,凌怀苏被烫得一激灵,闷哼一声,触电般甩开镜楚的手。
不过短短的光景,凌怀苏像被抽空了力气,同样被阵法包围的镜楚和云幼屏却安然无恙。
一股难以自抑的冲动涌上,凌怀苏瞬间明白这是个什么阵了。
原来……是冲着他来的。
相传有一种邪阵,是妖道的一种。将引子打入目标体内,那人入阵后便会被催发情-欲,血气浮躁,痒热难忍,倘若他控制不住破了戒,身体中的引子便会蚕食掉他的经脉,不死也成了个废人。
“师兄?!”云幼屏惊呼道,“你没事吧?”
此时任何声色于他而言都是诱人又致命的禁果,撩拨着他不堪重负的敏感神经。
凌怀苏狠狠咬了下舌尖,厉声道:“出去!”
他眼底通红,豆大的冷汗掉个不停。这副样子把云幼屏吓得够呛,不知所措地看看凌怀苏,又看看镜楚。
凌怀苏额头青筋暴起:“都出去!!”
谢胧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番情景。阵法启动时他便猜到中计,此时见到形容狼狈的凌怀苏,顷刻间明白了七七八八,拉着镜楚和云幼屏退出房间。
凌怀苏一挥手,门窗齐齐紧闭,谢胧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师兄你撑住,我们这就寻找破解办法!”
关门的瞬间,凌怀苏最后一丝力气也用尽,支撑不住瘫软在地。
他哆嗦着掀开衣袖,露出小半截胳膊,当机立断倒转剑锋,毫不犹豫地在上面狠狠一划!
鲜血汩汩横流,冰冷剑刃割开肌肤的那一刻,火辣辣的痛楚扩散开来。
切肤之痛微微唤回了凌怀苏的神智,五感稍稍清明。
凌怀苏四下环视,视线锁定在桌面一把五弦琴上。他割断琴弦,用弦将双手手腕缚于身后。
他绑得极紧,锋利的细弦便深深没入皮肉,洇出细密的血珠。
这点疼痛对凌怀苏来说弥足珍贵,他不住默诵清心诀,在得之不易的清醒中将神识沉入灵台。
谢胧说去寻找破阵办法,可凌怀苏清楚地知道,这种邪阵没有阵眼,唯一的破解方法,在于凌怀苏自己。
——他必须尽快将体内的毒引逼出来。
然而,很快凌怀苏发现,要想自己逼出黑气,简直比登天还难。
神识每沉入一份,那些不可言说的欲望便如附骨之疽般缠上来,就像迈入无边的沼泽,一步比一步沉重,随时有被吞没的危险。
意识越来越模糊,难耐的热潮几乎熬干了他的神智。
没办法了……
凌怀苏强撑着起身,深吸一口气,对门扇上那道高大的剪影道:“镜楚……你,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