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床榻上的人,却始终一动不动,对于李时裕的任何声音,都毫无反应。
李时裕的手从穆澜的脸颊上抽了出来,很轻的牵住了穆澜的手,他的声音仍然很轻,也就只有自己能听得清。
「朕今日去了皇陵。你走后,朕每年每月都会去皇陵,但后来,朕不去了,只在你每年忌日的时候出现,因为朕一去皇陵,再看见傲风的时候,就会不自觉的想到你,特别是看着傲风的眼神,朕会忍不住拿傲风出气。」
李时裕平静的说着,而后自嘲的笑了笑:「所以朕不敢再去。而近日,朕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进入你的陵墓,当年你走后,朕把你的尸身用水晶棺保存了起来,不想让你的尸身腐朽,朕想这样的话,就可以当做你仍然陪着爱朕的身边。」
“……”
「只是朕也不敢看你。今日去了陵墓,是因为朕重新遇见你,开始怀疑。人可以和你长的一模一样,可以一言一行都对你知根知底,但是你知道的,人的很多习惯是不会轻易改变的,你的厨艺,你的茶艺,你的刺绣,你对傲风的好,你的一言一行……」
“……”
「那都是朕的澜儿。」李时裕的声音带着对穆澜的回忆,「你给朕的荷包,还有你的帕子,朕给李艳看过了,李艳说,这绝非是外人可以学的来的,朕的怀疑很久了,这才重新走入了你的陵墓,结果朕真的发现了……」
“……”
「陵墓里的人不是你,而是另有其人。你的易容天下无敌,当年在望香楼,若不是你急匆匆的改变,不然的话,朕怕是也认不出你,而显然,陵墓里的人,你费尽心思,朕都没看出任何的异常。」
“……”
「朕在下手的那一刻,朕是害怕的,如果朕的推断错误了,那么朕以后下了九泉,就无颜见你了。但是所幸,朕的判断没错。」
……
李时裕一直都在自言自语,但字里行间的每句话都说给穆澜听的。只是在床榻上的穆澜,听不见任何声音,就只是这么安静的躺着。
「所以,澜儿是你吗?真的是你的话,那么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你会变成现在这样的模样。是因为黑山的关系吗?是因为救了朕的关系吗?」
李时裕捏着穆澜的手紧了紧:「如果真的是因为朕,你让朕拿什么还你,朕欠你的,别说这一生,就算是三生三世都还不起。」
“……”
「澜儿,但是真的是你的话,你为何不向朕说明你的身份。是在怪朕不善待傲风吗?」
……
李时裕的声音低低的在寝宫内传来,一直到李时裕的话音落下,穆澜的手却忽然动了一下,李时裕感觉到了,这样的动作,就好似穆澜听见了李时裕的话,在回应李时裕。
「澜儿——」李时裕的声音一沉。
可面前的人儿却又已经安静了下来,之前的动作,就好似不曾发生过一样,床榻的人,那张小脸,仍然苍白的吓人,手中的脉搏,也仍然轻的摸不到。
李时裕闭眼。
就在这个时候,程得柱的声音传来:「皇上,懿王爷到了。」
「传。」李时裕快速回过神,冷静的开口。
很快,李时裕低敛下情绪,站起身,李长懿也已经走了进来,看见寝宫内的情况时,李长懿的眉头紧锁,那是言不由衷的凝重感。
在来的时候,容九已经说过穆澜的情况。
李长懿也并非是第一次见到穆澜,所以穆澜的情况李长懿也很清楚,那种不安的预感和最坏的打算已经有了。
「皇叔。」李时裕起身。
李长懿点头打了招呼:「皇上。」
而后,李长懿并没迟疑,立刻查看起了穆澜的情况,在接触到穆澜的脉搏时,李长懿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李时裕没打断李长懿。
一直到李长懿松开穆澜:「臣的判断和姬医女差不多。」
剩下的话,李长懿就没再开口了。
「难道皇叔也没任何办法?」李时裕拧眉,「如果朕不让她出事呢!」
李长懿这才看向了李时裕,倒是有些意外:「我想知道,为何皇上会如此执着淑妃,臣如果没记错的话,皇上和淑妃也不过就是这半年不到的事情。」
李时裕安静了下,薄唇微动,但最终,到了嘴边的话被李时裕吞了回来,并没再开口。
这些事,他自己都摸不清头绪,又何来可以和李长懿说。
「大概是鬼迷心窍了。」李时裕应声。
李长懿有些意外听见李时裕的话,最终,李长懿安静了下:「臣尽力而为,但是臣不敢保证,只能看淑妃娘娘的命够不够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