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前,站着几个穿白大褂和警服的人。
「祝岁呢?」
那少年垂下手臂,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冷冷地问。
无人回应,周遭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到地上都听得见。
没有人敢告诉他那残忍的真相。
在那场震惊整个城市的校园霸凌里,和少年一起坠楼的少女,早就在他们一起送来医院的那天,当场确诊脑死亡。
这个叫作陈季年的少年,是六个月前住进这所疗养医院的。
他偶尔会醒来。
可每次他醒来的时候不吃不喝,更不肯与人交流,就知道捧着那个红本子不断地写字。
陈季年通红的双眸里带着混沌的阴鸷。
大力写字,撕掉,再重写,近乎不知疲惫地重复了无数次。
只要有谁敢上去阻拦,他就会拿起旁边的笔伤人,像捍卫一切的武器。
「你们说话,祝岁呢?」
少年坐在病床上像一头暴怒的兽,拔掉手上插着的针管,质问此时站在病房里的所有人。
「陈季年同学,我们很遗憾地通知你,你的班长,祝岁同学……她在六个月前那场意外中去世了。
「但她生前一周寄给教育局的那封信,领导们收到了,相关老师和学生也已经得到了处理……
「一中以后再也不会有校园霸凌了,这是你们一起努力的结果。」
少年赤足跳到地上,揪住警服大叔的衣领。
「放屁!你们撒谎!她明明和我一起参加了高考!」
「陈季年同学,请你冷静。你现在刚刚苏醒,一时之间接受不了现实,我们也可以理解!」
医护人员走上前,试图安慰崩溃边缘的少年。
「滚出去。」
陈季年眼眶赤红,不许任何人靠近。
等到病房内只剩下他自己,他挫败地看着周围的环境。
冰冷的病房空荡荡,映入眼帘的都是苍白。
这才是他的世界。
好像花了很长时间,陈季年才消化到底是怎样的事实。
那本带锁的日记被他轻轻翻开。
从正面翻动,自己记录的是如何痛恨着这样糟糕又压抑的高中生活。
起初,只是因为家里没有条件「上贡」被势利眼的班主任带头孤立。
后来,罪名逐渐累积。
成绩虽不至于很差,但是因为偏科,常常被班主任嘲讽。
不喜欢说话,不喜欢交朋友,慢慢也成了被霸凌的罪名。
班主任说,陈季年是怪物,是异类。
和他这种人走近,也会变得倒霉。
陈季年不置可否。
他知道,只要自己不觉得自己是怪物,就算全世界都这么说他也不会在乎。
一个人吃饭,一个人打球,一个人用拳头应对一切外界的恶意。
直到遇见祝岁。
祝岁是班长,也是学习成绩最好的学生,不仅如此,还会弹钢琴跳芭蕾,也是学校里很多男生暗恋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