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诬陷,可是我没有证据。
我不敢再看手机,脑子里更是乱乱的,夜已经深了,而我就这么看着天花板,一夜未眠。
(三十一)
天快亮的时候,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我揉了揉僵硬的脖子,慢慢直起身子,在几个小时内第一次有了动作。
苏榕站在门口,声音有些干涩,「姐姐。」
我朝他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怎么了?」我背过身走向厨房,不敢看他的眼睛,「饿不饿?我去弄点吃的。」
才刚走出了几步,苏榕就大步上前,一把从背后抱住了我。
男孩子身上干净的皂角香味闯入鼻息,我忽然又有些想哭。
他抱得很紧,双手搂着我的腰,下巴就眷恋的放在我肩头,「姐姐,我错了。」他小声的道歉,「我不该怀疑姐姐的,姐姐不是那样的人。」
我轻轻摸了摸他的手背,少年温热的身体贴在背上,似乎连心都跟着暖了起来,我压抑住哽咽的腔调,「是我对不起你。」
「不是姐姐的错。」苏榕仍旧抱着我,只是这次他将我的身子转过去,让我的头埋在他的怀抱里。「姐姐和我都是无辜的而已。」
我终于压抑不住那些委屈,可我同样知道苏榕的委屈不比我少,我埋在他的肩头,吸了吸鼻子的同时,眼泪也忍不住的掉了下来。
是因为我,苏榕的歌才会被偷。如果不是我,许偃根本不会知道苏榕,白沐也就不会顺藤摸瓜的找过来。
我的眼泪把苏榕肩膀都打湿了,但他并没有动,他只是轻轻摸了摸我的头,将我抱得更紧。
「姐姐,其实我骗了你。」苏榕抱着我,忽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我慢慢停住了眼泪,却因为这样突然的停顿而很轻很轻地打了个嗝。
苏榕闷闷笑了一声,「我第一次见到姐姐,不是在酒吧,而是在那间琴房。」
我愣了一下,想要看他的眼睛,却被他按着头制止了,只能继续趴在他的怀里听他讲述。
「那时候姐姐才16岁,我11岁。我爸总是忙,根本就不管我,我就只能跟着叔叔混,而我叔叔是温教授的学生。也是因为我叔叔,我才喜欢上音乐,才能见到姐姐,姐姐那时候在琴房里弹着琴,可能根本就不会记得我这个小屁孩,可是从那时候起,我就总是会想起姐姐。」
「后来才知道,原来那种情绪就叫喜欢。所以我总是缠着叔叔去琴房,他教你弹琴,我就在旁边偷偷摸摸的看。后来我考上了帝音,姐姐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酒吧里的那两次不是偶然。你知道的,seven酒吧里都是权贵名人,那天我叔叔恰好在那,见到你后,就给我打了电话。姐姐,我家没有破产,我也没有欠债,你给我打的钱我全都存着,是我一定要往姐姐身边凑的。跟姐姐说这些,是想姐姐不要自责。」
我错愕地消化着这些突如其来的信息,人还有些发懵,而随着他的话,我不可避免的想到了另一个人。
「苏亦……」
「就是我叔叔。」
我愣愣的趴在苏榕的怀抱里,怎么也没能预料到是这样的结果。
苏亦,如今乐坛数一数二的风云人物,我爸手底下最欣赏的学生,是和云棠不清不楚绕不开的人,也是曾经教我钢琴教过最多回的那个人,甚至我们如今还称得上是朋友,逢年过节偶尔会发些问候。
没想到竟然是苏榕的叔叔。
竟是我傻,从来没有将他们联系到一起,就连那日苏榕那么刻意地带我去琴房,我都没能想起来这些。
「姐姐,」苏榕轻笑着喊我,「哪有什么一见钟情,都是蓄谋已久罢了。」
(三十二)
在一周后,苏榕用他的个人社交账号,终于对那些已经发酵成辱骂的舆论进行反击。
那首歌,用了他十年的时间。
白沐再怎么夸大许偃创作这首歌的心路历程,也不敢说出十年这个漫长的时间段。毕竟在她的口中,那首叫做《念夏》的歌是许偃为了纪念他们之间的爱情而作的,可她们认识了才多久。
苏榕没有直接的证据,可他无意中留下的所有痕迹,从无数张零散的乐谱,到存在他手机里他哼唱出来的录音,这些的所有,都是对他创作版权的最好证明。
他没有署名,这些便做不了法律依据,可是对于舆论来说,这些也足够了。
若是五年之内的所有乐谱,尚且可以被白沐颠倒是非说我从许偃那里偷来的,可是我和许偃认识,也才不过区区五年而已。
那些零散的证据被苏榕汇总起来,发布到了网络上,而我也利用我所能做到的所有,将这条微博推上了热门,仅仅一日时间,「许偃抄袭」的话题,又被挂上了热一。
许偃的电话早就成了空号,可我知道他早晚会打给我——因为白沐,也早晚会打给我,可是那个骄傲惯了的女人说不出低声下气的话,她只会让许偃,利用我和他曾经有过的那么一丁点回忆,将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是,绝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