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榕对于那个蛋糕的颜色颇有微词,说是绿色不吉利。我哪能不知道他心里那点别扭的情绪,可是也不过就几句话的事。
我笑着亲亲他的嘴角,便什么都哄好了。
吃过蛋糕,苏榕拉着我在校园里闲逛,他像是个跟家长炫耀自己手里的好东西一样,指着一栋栋楼和我介绍,殊不知早在很小的时候,我就跟着我爸把这里逛了个遍。
帝音的校园很美,路边一丛丛的桔梗花争相开放,如同散落的星子,让一切都变得诗意起来。苏榕捡了一朵被风吹掉的桔梗花,红着脸别在了我耳后。桔梗干净清新的味道从耳畔幽幽传来,就好像是苏榕在亲吻我的耳朵。
他拉着我一路走到僻静的地方,面上既冷静又淡定,可是那点少年心思我怎么可能会看不穿,不过是由着他罢了,何况他的耳朵还泛着红。
等到人声尽散,我们周围只剩下郁郁葱葱的绿和星星点点的白,苏榕慢慢转过身拥住我,头才刚落下一点,我就踮起脚尖迎合了上去,我们迫不及待地拥吻在一起,很快就变得难舍难分。
那是一个亲密而绵长的亲吻,心脏跳动的声音让我的呼吸乱了套,苏榕扶着我的腰,托住我的后脑勺,面色虔诚的就好像在亲吻自己最珍爱的东西。恍惚间我似乎看见了许偃血色尽失的脸,可是下一秒,又被面前的温暖夺去思绪,脑海中就只剩下苏榕两个字起起伏伏。
一吻结束,苏榕抱着我缓和了好久,他轻笑着凑到我的耳边,「姐姐喜欢吗?」停了停,又小心地补充了一句,「喜欢……我吗?」
我笑着,又踮起脚亲了亲他的脸颊,我看着他的眼睛,也看着他眼睛里倒映着的我,慢慢拉起他的手,放在我仍在激烈跳动的心脏上,轻轻回答,「喜欢。」
(二十六)
那天的最后,苏榕拉着我去了他们学校的琴房,因为天色已晚,琴房中静悄悄的并无来人,他拉着我一起坐在椅子上,面对着黑白琴键,我竟然一瞬间有些恍惚。
因为父亲的缘故,小的时候我也没少学些乐器,虽然大多数都是被迫,但让我记忆最深的,也就是这架钢琴。
借用职业便利,父亲总带我来这里,那个时候的我年纪尚小,以至于记忆都有些缥缈,可是我还能清楚地记得,爸爸的那些学生们争相带着我练琴的样子。
虽然一直到最后我的钢琴都学的一塌糊涂,但这架钢琴却也算是满载着回忆了。
「姐姐在想什么?」苏榕小心地问了我一句,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对我有什么期盼一般。
「没想什么,」我含糊到,「怎么非要带我来这里?」
苏榕眼睛里面的光淡了些许,很惋惜的样子,见到我那莫名其妙的视线,便沮丧地问道,「姐姐是不是不喜欢音乐?」
我愣了一下,「不是不喜欢,只是因为没什么天赋,也听不出什么来。」在这一点上我大抵是随我妈,否则也不会那么简单的就被我爸一首小曲儿拐走。
「不,姐姐,」苏榕认真的看着我,「你能听出来的,我弹给你听。」
(二十七)
天色已经暗了,星星稀疏地点缀在夜空,月光却穿过云层,似水一般温柔地泼洒在地板上。
我和苏榕不约而同的没有开灯,苏榕坐在月光下,面对着那样一架古老的钢琴,手指轻轻地跃动,那些清脆的音符从指尖蹦出,我坐在地板上,安静的听着。
我确实听不出什么来,但我却知道这首歌很好听,我似乎能看见藏在这首歌背后的,那个浅浅笑着的女孩,也能看见那种名为心动的情绪,合着适宜的月光,合着适宜的人,好像一切都很温柔。
这样的旋律他曾经给我唱过,也是在一个那样温和的夏夜里,他说这首歌写给我,可我远没有这首歌那样美好。
不得不说,会弹钢琴的男孩子的确很有魅力。
我安静地坐在那里,视线不受控制地汇聚在苏榕身上,我听见自己清晰的心跳声,而也是直到那一刻,我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我好像,真的真的喜欢上了一个人。
不是面对少年问句时不假思索的喜欢,也不是因为长期独处而对荷尔蒙的强烈需求,而是货真价实的心动,是在我二十六年的生命中鲜少存在过的一种情绪,一种不受我自己控制的情绪。
这样也好。我微微笑了笑,静静想到。
(二十八)
和苏榕恋爱这件事,我从没想过藏着掖着,以至于就连工作室的人都清清楚楚,全都知道我受到了爱情的滋润。
可是奇怪的是我爸至今没给我打过电话,妈妈也再没说来我家看我,我虽然心中疑惑,可是念着他们也许是忙,也就没再多问——毕竟我也不算清闲。
眼看着比赛在即,衣服加工的问题我总要多留意一些,便三天两头的往工作室跑,有时需要忙到深夜,到家时苏榕都已经睡下了。
不过这总归不会是常态,等到比赛一过,我自然会闲下许多,想来到时候苏榕也该放了暑假,我们有的是时间相处。
我这样想着,也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倒是苏榕常常拎着各种水果甜点奶茶之类的东西送到我工作室去,贴心的很,害得云棠都来嘲笑我,竟然被一个弟弟吃的死死的。
不过,我到底不是那么幸运的人,就连老天送到我手里的幸福,都能无声无息的再被人夺了去。
那天是个很平常的夜晚,我和寻常一样忙到半夜才回家,本以为苏榕已经睡下了,可是我推开房间,看见的却是一地的啤酒瓶,还有缩在角落里的苏榕。
连灯都没开。
我不知为何有些心慌,皱着眉打开了灯,可是再看向苏榕的时候,却看见了他发红的眼眶。
他憔悴的很。
我不知道为什么一天没见他就能将自己变成这个模样,眼睛里的红血丝甚至有些骇人,一眨不眨的盯着我,手边是一个喝了一半的酒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