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涟月朝几个黑衣人?挥手,顺便踢一脚蹲在墙角、从头到尾抱头发抖的差役们,“快点赶车,别在这里挡道。”
直至确保没人?盯着自己,楚涟月的脸色刷得一下变白,藏在身后的左手微微颤抖,袖口处已经被鲜血浸透。
她刚才不过是在强撑而已,那几个黑衣人?武功虽不算高,自己单挑兴许能赢,但他们人?多势众,对付起来很吃力,一个不慎便被划破了胳膊。
若这趟她没跟来,赵正明十?有?八九会死。事情有?点奇怪,早在鄞州时,赵正明便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并?且由姜巡查使?结了案,此次押送京城是为了行刑,黑衣人?若是来劫囚还想得通,为什么要杀人?灭口?
难不成赵正明手里,还有?别的什么把柄?
总之这场心理博弈暂时赢了,简单替自己包扎好伤口,等?再次从另一条巷道绕出来时,楚涟月瞅一眼先前拥堵的路段,此刻竟畅通无比,很明显这场有?预谋的混乱就是冲她来的。
唉,起初还以为天?上掉肥差了,现在想想这就是大坑,还好她有?所防备。
其实?昨晚在城外,她就注意到有?人?跟踪囚车,为以防万一,在客栈夜宿时,她往赵正明的晚饭里加了迷药,估计这会儿人?还在客栈呼呼大睡呢,刚才哄骗黑衣人?的那番话,是想误导他们以为犯人?已经到了狱司。
而她真正的目的,是去?狱司搬救兵。不管黑衣人?信不信,只要说服京刑狱司的人?出面押送,那些躲在暗处想灭口的人?,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大约行了半炷香时间,楚涟月一行人?来到京刑狱司门外,破烂的囚服已经被她脱掉,狱司的守卫们望着空荡荡的囚车,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好心的守卫大哥劝道:“这位姑娘,押送的犯人?丢了罪名可?不小,要不然?你们再去?找找?”
楚涟月却道不用找,拿出押送文书,“劳烦让我见一见你家大人?,我有?要事禀告。”
守卫大哥行动很快,不一会儿便引着一位高个中年男子出来,介绍道:“这位是京刑狱司的都官大人?,掌管刑罚和牢狱,有?什么事你可?以禀告给张大人?。”
张慈听罢楚涟月所说的话,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即刻派属下调集人?手,亲自跟着楚涟月去?城外客栈捉拿赵正明。
但令楚涟月没想到的是,再次来到城外客栈,客房内只剩个被打晕的差役,赵正明早没了踪影。
她赶忙泼水叫醒差役,询问赵正明的下落,小差役醒来,捂着脑袋哭道:“他趁我不备,从背后袭击打晕了我。”
楚涟月暗自思量,这怎么可?能呢?那迷药的分量她下得很足,至少能让人?昏睡两天?,最快也得明早才醒,人?怎会突然?清醒逃走?
难不成是这迷药失效啦?她掏出怀里的迷药闻了闻,瞬间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这迷药不假,看样子是赵正明根本没吃晚饭,是故意装睡糊弄她的。
四处翻找,楚涟月果然?在床底的夜壶里找到发臭的晚饭,可?恶,被那家伙摆了一道!
“启禀大人?,卑职认为赵正明脚上带着铁铐,定然?逃不远,还请派人?彻底搜查客栈附近。”
扑了空的张慈面色铁青,开始怀疑楚涟月是否为同谋,质问道:“好端端的,你为何要把赵正明藏在客栈?”
楚涟月心中一沉,解释道:“卑职察觉到有?人?想劫囚,对方人?多势众,单凭卑职几人?没法?守住犯人?,便只能出此下策,而且入京后,确实?有?刺客想杀囚犯。”
张慈有?理有?据反驳道:“那赵正明本就被判处秋后问斩,有?人?想劫杀他,是他命数该绝,死了倒是替我们狱司省麻烦,你却多此一举把人?放跑,你一介小捕快,不老老实?实?办自己的差事,又是藏人?,又是假扮囚犯,如此涉险欲意何为?莫不是拿了赃款替人?办事?”
楚涟月被他这种泼污水的行为气得直咬牙,刚想讲话,张慈却罢手,表示自己不想听她辩解,直接命人?将?楚涟月等?人?押送回狱司,关?进大牢听候问审。
回去?的路上,楚涟月一声不吭,思索着该如何自救。看样子这位都官大人?很是功利怕事,不会去?找赵正明,毕竟没人?愿意往自己身上揽事,若真让赵正明逃走,她连同一起押送的差役们都会被定罪,除非能拿出十?足的证据,证明自己不是同谋。
可?是这样的证据,压根就没有?。
初涉京城第一日,就被抓进大牢,属实?是有?点霉运在身上,她还没来得及去?找柳大人?,得想办法?递消息出去?,还好钱袋的银票足够多,不知等?入狱之后,能否买通狱卒帮自己递个信?
另一边,张慈有?些心烦意
乱,琢磨着该如何向上司奏明此事,万不能像从前那般敷衍了事,最近上边新调来个刑部侍郎,雷厉风行手段了得,是个不好惹的主,自己须得谨慎些行事。
好巧不巧,他刚回狱司,麻烦事来了,新刑部侍郎果然?派人?传话,说已经看见鄞州送来的囚车,待会要亲自提审赵正明。
张慈擦擦额角的汗,吩咐道:“不必将?他们关?进大牢,一起带去?审查院,让那位大人?来审吧。”